言濃沒有立即決定,思慮過後才緩緩開口:“醫生,我想問一下,我最多還能拖多久?”
醫生眉頭皺了皺,嚴謹的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你之前的情況其實還算穩定,但這次病發突然,傷到了根本,一下就把你的病情加重了,後麵隨著孩子的發育,你的心臟承受能力會越來越差,到時候孩子也會受到影響,這對你本人來說是很危險的,我能給的建議就是儘快手術,你還年輕,隻要好好調養,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他沒有將話說得十分絕對,但意思卻表達得十分清楚了。
言濃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會承擔極大的風險,搞不好後麵大人和小孩子都會……
打掉孩子,先把手術做了,是目前最優的方案。
劉管家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能在這個時候說些什麼,隻能目光擔憂的看著言濃。
可言濃的神情十分平靜,甚至在聽完醫生的話後,還擠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儘快做決定的。”
醫生走後,言濃變得異常沉默。
這幾天她都沒有睡好,整晚整晚的都在想著這件事情,可向來做事果決的她,在孩子的問題上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她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開口問醫生的,但醫生的回答,卻沒有給予她一丁點的希望。
那一刻,言濃終於意識到,她或許真的留不住這個孩子了。
“言小姐,您的身體健康才是第一位,孩子以後總是會有的。”劉管家小心翼翼的開口安慰。
言濃失魂落魄的望著窗外,明明一臉的平靜,可渾身上下卻都透露著濃濃的悲傷與難過。
聽見劉管家的話,她強忍著的情緒,有些憋不住了,十分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眼眶瞬間就紅了,“劉阿姨,我的身體本身就不太適合懷孕,我剛開始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後來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安心的等著她的到來,結果還是留不住她。”
有心臟病的人,本身活著就比普通人要艱難一些,結婚生子這種對普通人而言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對患有心臟病的人而言卻是一種可望不可即的奢望。
可有一天,奢望突然就觸手可及了,這無疑是讓迷路的人,在沙漠裡遇到了綠洲,所以拚了命的想要走近,可走近卻才發現,所謂的綠洲不過是海市蜃樓。
言濃一時半會無法消化這個事實,也接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
剛剛她一直緊繃著情緒,不讓自己流露出絲毫異常,反複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心平氣和的去接受,不能過度的難過,這樣對心臟不好。
可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她的隱忍不過是薄如蟬翼的玻璃,被劉管家關心的話語輕輕一觸就碎了。
“好孩子,你彆哭,哭了對身體不好。”劉管家還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麵,手忙腳亂的上前擦了擦她的眼淚,言濃仿佛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灣,輕輕的抱住了劉管家,“劉阿姨,我難受,我想留下這個孩子,可我又不想死。”
“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孩子也會再有的!”劉管家嚴肅的強調,手卻慈愛的輕拍著言濃的後背,“你是個好孩子,老天是不會虧待你的。”
從病房離開的時候,言濃已經睡下了。
劉管家心事重重的關上門,正想打電話,卻發現顧西宴站在門外。
蘇北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外麵下著的小雨,夾雜了不少的雪花,他身上挺括的深灰色大衣,沾染了不少濕氣,就連發梢也微微濕濡。
他靜靜的佇立在一側,周身都被寒氣包裹著,沉默而冷酷,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劉管家收起手機,默默的長歎了一聲。
“先生,您想留下這個孩子嗎?”她開門見山的問,語氣裡帶著罕見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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