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美爾點了點頭,並沒有責怪的神色,反倒是一臉受教的神色,誠心說道
“謝謝解惑。”
這樣認真的模樣弄得安搞不懂狀況,隻能尷尬地撓了撓臉,小聲道
“是……是嗎,那就好……”
屋外的孩子們已經準備出發。蛋蛋穿上新買的小鞋,仔細地打上一個蝴蝶結,小手指在舌頭上沾了點口水,擦去前邊一處不知何時擦碰上的臟汙。貓兒逗樂著雪球,雖然知曉了這就是害的他跌了個狗吃屎的元凶,但看到雪球這幅楚楚可憐可愛的模樣,心中氣憤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想要報複一下的心思都升不出來。他一邊搔弄著雪球的下巴,一邊朝著屋內喊道
“哥哥好了嗎!要走了哦!”
卡特點頭示意安可以離開,安才站起身朝著屋外跑去,一群孩子臉上雖然還殘留著哭泣後的淚痕,還是很快振作起來,有說有笑地朝著學校走去,身旁還有一隻雪球,前前後後地跑著,像是一隻舍不得大人離去的小小跟屁蟲,可愛極了。
離彆仍會相遇,生活應當繼續。
所以孩子們更需要歡笑,就像他們過去一起渡過難關時一樣。
餐廳裡,卡特出聲詢問席美爾
“我上次問你,覺得這群孩子裡最有出息的是誰,你為什麼會覺得是那個男孩……對了,他現在叫安,你為什麼會覺得是他?”
卡特還是沒有適應過來男孩給自己取名為安,沒彆的,就是感覺和他本人太過於不搭。叫男孩就挺好的,本身就沒什麼特征,混在人群裡一下子就沒了蹤影,沒有名字反而是最大的特彆。
席美爾將桌上的餐盤堆疊在一起,反問道
“難道卡特教授不這麼覺得嗎?”
卡特往椅背一躺,將後腦勺貼在椅子上端的墊子上,滿滿都是不理解的神色說道
“按理說最不合理的那個必定是最厲害的那個,這可以說是世界通用套路了,像他這樣看似最平凡的,定是最為奇特特殊的一個。可我為什麼心中有個念頭閃爍,一直覺得那個孩子會在半路承受不住呢?”
席美爾沒有回答,將食物的殘渣收拾乾淨,再從空中喚出一團水球,像是揉搓麵團一樣摁著那團水球,將餐桌上的油垢全部清理乾淨。
世人皆知破障體質的淒慘結局,但是鮮有人會注意到,破障之人都是曾經竭儘全力耗儘一身氣力與福分做了某件事情,才會落得一身破破爛爛如同篩子的下場。
破障之人大多三十以上,震嶽武者居多,亦有極少魔法師落得這樣的淒慘結局。破障是在極其絕望的死境之下才會爆發出曇花一現的恐怖力量,這樣的一擊都會跨越一個甚至是兩個大境界。不過能有這樣的死誌的人通常已經放棄抵抗,仍要揮出這一擊的人,心態已經半腳踏入了武者的最高境界,而代價就是這一生將再無進境。
以全身所有的力量,化作最璀璨的一擊,身為雷大魔導的卡特自然能理解這樣的想法。不過對大部分人而言,遠遁避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才是正確選項。
璀璨一擊之後,代價是終生廢人,隻要稍微有些腦子就不會做這樣的買賣。
所以卡特雖然會欣賞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但仍不建議彆人這麼做,尤其是自己心愛的關門弟子,他一定會提醒再提醒,不要做出這樣癡傻的選擇。先前與安喝酒時曾笑談等這群孩子成長起來後,找到辦法幫他縫補齊整破障身體。可真的情況哪有卡特說的那麼簡單?要是真有這般神奇的方法,那這片大陸早就應該多出幾十個武神存在,興起一片“破而後立”的風氣。
可惜就可惜在,等有了武神心態破障之後,將意味著剩下一生都將破破爛爛,餘生都在為那個選擇填補。況且成為破障之身之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坍塌,那種滋味才是最讓人感到絕望且無力的。所以才會有說法“寧願去苟且一世,不可逞一時英雄。”
卡特猛地坐起,腦袋裡這才意識到這件極其恐怖的事情,就要猛地拍自己幾個巴掌,怒斥自己真是腦子糊塗老朽無用,居然會將這種事情給下意識地忽略掉。
或許是太過震撼,讓卡特下意識直接將這個選項給排除掉,因為在他的理解裡根本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一件事情。比他見到這樣一群孩子,亦或是第一次遇見雲中巨龍成就雷道坦途,還是來巨岩城之前在星風學院遇見到那位神材都要震驚更多。
席美爾依然是不急不緩地整理著桌子,也不去跟卡特教授解釋多少。雖然他身為這件宅子的管家,但是無須一言一語都聽從卡特的吩咐,倒不如說他是一個不受卡特管理的獨立存在,所有一切隻是為了這個宅子服務。
安的骨齡約是十五歲,兩年前被這群孩子的老院長給撿了回來,失去了記憶,已然是破障之身。
十三歲的震嶽武者?!
十三歲就有一顆武膽去破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