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一劍!
昆侖山的比武大賽在七月二十日午時舉行。
還有一天的時間。
戴小血把草藥儘數搗得如爛泥一般,把它敷在戴東陽肋下的傷口處。然後便麵無表情地拿起那把寒光外露的蟒骨劍,負在背上。
他背對著自己的父親,目光蕭索,直勾勾地看著門口那扇緊閉著的房門,旋即輕描淡寫地一字一字道“我走了。”
他知道一個練劍的劍客,沒有必要對人忠誠,對劍忠誠就好了。
無情和冷漠,才能讓劍術出神入化,登峰造極。
因為無情,所以可以不計後果。
因為冷漠,所以足夠直接。
劍之所以可以於電光火石間取人性命,是因為它遇到了一位不計後果,足夠直接的劍客。
戴小血明白這些刻骨銘心的道理,但是縱使刻骨銘心,卻無法做到禦劍無情。
一個人如果不想對任何事情猶豫,就應該在剛動做這件事情的念頭的時候,就不計後果地去做。哪怕會遭逢厄運,哪怕會搞得頭破血流。
戴小血不想再有猶豫不決的痛苦,所以當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沒有再就此多加思索便邁開步子走出了這間客房。
戴小血背負蟒骨劍,騎著“小白雪”,滾滾紅塵一路往北馳行。
從新豐鎮到昆侖山,十八裡路程。
十八裡路程,隻有寂寞與戴小血為伍。
戴小血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寂寞,他甚至漸漸開始懷疑,他生來本就是應該與寂寞為伍的。
人在受挫折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找個理由來掩飾自己的心慌。戴小血也不例外。
這十八裡路,崎嶇難行,一路上天險奇觀屢見不爽。但蔚為壯觀的天險奇觀,卻也是行程的一大障礙,好在“小白雪”剽悍壯碩,奔跑神速,像一陣風一樣,所以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昆侖山腳下。
戴小血駐足在昆侖山一座座冷峻挺拔的山峰前,他目瞪口呆,驚歎不已,他在山腳勒住馬頭,抬頭看了看經年銀裝素裹的峰頂,情不自禁地嘖嘖稱奇,也不由地感懷造物者的巧奪天工,竟造鑄出如斯神聖肅穆,氣勢足以攝人心魄的山峰出來。
正當戴小血陶醉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不可自拔的時候,突然“啷啷嗆嗆”之聲不絕於耳,這顯然就是刀槍劍戟激烈相擊時所產生的聲音,依稀還能聽到有人的怒叱之聲。
戴小血聽到這樣的聲音,突然感到無比的厭惡。他覺得在這樣神聖肅穆如未經人間紅塵沾染的一塊淨土之上,是不應該會出現這種熔鑄於邪淫,奸詐,幕膻,逐臭為一爐的聲音的。
戴小血對此感到深惡痛絕,卻又倍感好奇,他決心要去看過究竟。
但昆侖山霧氣繚繞,諸多山峰都終年遭受著霧氣的糾纏。在這樣霧氣濃重的山峰中,戴小血根本無法看清楚一條道路的全貌,更無法看到那些正在用刀槍劍戟廝打的人是何模樣。
他緊握韁繩,牽著“小白雪”,雙耳凝神靜聽著那些撲朔迷離的聲音。他恍惚覺得自己似乎能從刀槍劍戟相互往來的聲音中,看到哪個人用哪一招刺傷了哪一個人,這個人又用這一招點倒這個人。仿佛他的眼睛已經撥開驅之不散,揮之不去的雲霧,正在觀看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混鬥。
戴小血轉過一個九十度的大彎道,突然眼前的霧氣由濃重變為稀薄,刀劍往來之聲,怒喝狂叫之聲,與淒厲慘叫之聲,愈來愈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