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謀!
曹操一聽,那雙如能吞噬天地的細目頓時暴起,厲聲喝叱道。
“本丞相早已掃清中原,袁本初、袁公路等逆賊已死,有何盜賊?”
曹操的喝聲,如雷轟炸,震得整個大堂為之一蕩。張鬆卻不慌亂,緩緩而道。
“益州南有孫策,北有文翰,東有劉表,至少者亦帶甲十餘萬。通路皆塞,益州難以無路通進中原,豈得為太平耶!!?”
“你!!!!”
曹操先見張鬆為人猥瑣,長得醜陋,便有五分不喜,又因劉備之事,心情正是不好,之後又聞語言衝撞,遂拂袖而起,轉入後堂。
曹操麾下一眾文武見狀,紛紛色變。有幾人怪責張鬆,出言道。
“你為使命,何不知禮,一味衝撞?幸得丞相你遠來之麵,不見罪責。你可急急回去!否則性命不保!”
張鬆聞言,反而一笑說道。
“我西川無謅佞之人也。此番我乃領我主之命前來,使命未有完成,豈能離開!”
張鬆話音一落,忽然階下一人怒聲大喝道。
“你西川不會諂佞,難我中原會有諂佞者乎?”
張鬆聞言,目光一轉,定眼一看,觀其人,單眉細眼,唇紅齒白,貌白神清。張鬆看後,暗付真乃俊傑也。遂問其姓名,那人答之。張鬆方才知,此人乃太尉楊彪之子楊修,字德祖,現為丞相門下掌庫主簿。
楊修此人博學能言,智識過人,能言善辯,頗有急智。張鬆知楊修是個舌辯之士,有心難之,已顯其才,吸引曹操的注意。而楊修亦自恃其才,小覷天下之士,有意震其鋒芒。
當時楊修見張鬆言語譏諷,遂邀出外麵書院中,分賓主而坐,兩人麵色不一,張鬆篤定,楊修銳利。
少頃,從人上茶落定。楊修先是出言。
“蜀道崎嶇,遠來勞苦。不似中原,地廣寬闊,人傑地靈。公不若在在此多住數日。”
楊修暗諷西川地偏人雜,張鬆聽後,卻是凝神而道。
“鬆奉主之命,雖赴湯蹈火,焉敢辭也。中原雖好,但卻非是我處身之地。使命完成,當速回西川。”
“哦?不知蜀中風土何如?竟讓公如此眷念?”
“蜀地為西郡,古號益州,又名西川。路有錦江之險,地連劍閣之雄,百萬雄兵亦難得進。回還二百八程,縱橫三萬餘裡,地廣盛麗,天下一絕。且又雞鳴犬吠相聞,市井閭閻不斷,熱鬨非常。蜀中田肥地茂,歲無水旱之憂,國富民豐,時有管弦之樂,不失為人間樂土。所產之物,百般不同,阜如山積。天下莫可及也!”
楊修聽的臉色連變,在楊修印象裡,蜀地偏遠,蠻民雜居,不過是一未有開荒的野俗之地。但在張鬆這一把利嘴之下,蜀地卻成為了世間樂土。楊修暗暗驚歎,遂又問道。
“蜀中地方雖好,但又不知人物如何?”
張鬆燦然一笑,即又侃侃而談。
“古時文有藺相如之智,武有伏波之才。今亦有黃公衡謀可定國,張姑義武能安邦。醫卜之術,皆有奇士。九流三教,出類拔萃,人人了得,個個英雄,不可勝記,豈能儘數!”
楊修眼神連起漣漪,遂又追問。
“方今劉季玉手下,如公者還有幾人?”
張鬆漠然瞰視著楊修,緩緩又道。
“文武全才,智勇兼備,忠義愛國之士,計以百數。鬆才學疏淺,難登大雅。如鬆不才之輩,車載鬥量,數不勝數!”
楊修聽得,心中一陣激蕩,暗歎蜀中人才之多,如同天上繁星,不可小覷,隨又問道。
“不知公近居何職?”
“濫充彆駕之任,才薄誌疏,甚不稱職。幸得我主青睞,暫代此位。敢問公又為朝廷何官?”“現為丞相府主簿。”
楊修聽言,臉色略有黯淡。他父親楊彪,曾位居三公,乃文家巨鱷,與其父輩相比。楊修實在有些難以啟齒。張鬆聞言,露出一燦笑,頗有惋惜地說道。
“久聞公世代簪纓,楊氏一族個個人傑,何不效仿你之父輩,立於廟堂,輔佐天子在側。何必屈身,作區區相府門下一吏?”
張鬆一言道出了楊修心中的不堪,楊修滿麵羞慚,但仍強顏而答道。
“某雖居下寮,丞相委以軍政錢糧之重,雖是雜務,但卻能早晚多聽丞相教誨,極有開發,故就此職。況且某尚年少,初出茅廬,才學疏淺,經驗不足,焉敢任之重位。不過丞相對某卻是賞識,許以主薄之位。某日夜操勞,儘心竭力,不敢有負丞相定國平亂之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