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河預感到孫亞東要給他們的市長文春明上眼藥了,便應付說“知道腐敗問題比較嚴重,你好好查處嘛,和我說乾什麼?來,喝酒!”
孫亞東卻不喝,反倒把手中一杯酒拍放到了桌子上“好,高書記,有你這話,我心裡就有底了!現在,我就向你彙報一下平陽乾部群眾反映比較強烈的烈山縣的經濟問題和平陽軋鋼廠的問題。對平陽軋鋼廠的問題,身為市長的文春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樣的人還想當市委書記?幸虧省委英明,沒讓文春明爬上去。所以,我建議你上任後,就以平陽軋鋼廠做反腐倡廉的突破口,看看國家這十二個億是咋扔到水裡去的……”
高長河這才覺得哪裡不對頭,忙攔下孫亞東的話頭道“哎,哎,孫書記,你等等,等等,你還真向我彙報了,啊?我既不是省紀委的書記,又不是你們平陽市委書記,隻是個聽喝的省委副秘書長,我到哪上任?”
孫亞東用筷頭指著高長河直樂“高書記,不夠意思了吧?馬上要到我們平陽當市委書記了,對我這個老朋友加新同事還要瞞,你呀,你呀!當然,你老兄講組織原則我也能理解!來,乾一杯,我代表我們紀檢政法口的同誌們,也代表敢於鬥爭的九百萬平陽人民,歡迎你來平陽主持工作!”
直到這時,高長河才恍然悟到明天早上八點和省委書記劉華波的談話內容,很可能是平陽的班子問題和自己工作的調動。現在的事情往往就是那麼奇怪,作為當事人的他尚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調動,倒是下麵先知道了,而經驗證明,這來自下麵的小道消息有時還就是驚人的準確。
然而,這畢竟是小道消息,省委書記劉華波畢竟還沒和他談話。
於是,高長河仍是不動聲色,笑道“孫書記,你這耳朵也太長了一點吧?這我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咋就知道了?難道劉華波的省委書記讓給你當了?!”
孫亞東有些驚訝“高書記,你是真不知道?”
高長河搖搖頭“我隻知道省委考慮讓文春明接薑超林的書記,聽說薑超林同誌極力推薦,和省委組織部的同誌談了九個多小時哩。”
孫亞東擺擺手“這是舊聞了,文春明沒通過,各方麵反應很大,薑超林談十九個小時也沒有用!彆的不說,憑文春明抓的平陽軋鋼廠,就不配進上這一步!所以,馬萬裡副書記點了你的將,說你在省城做市委副書記時就乾得不錯,有水平,有魄力,又懂經濟,還在省委做了一年多副秘書長,經驗比較豐富,在這種爭議比較大的時候去平陽主持工作對大局是有利的!劉書記、陳省長一致讚同,都說你是冷不丁冒出的一匹黑馬哩!”
仿佛是為了證實孫亞東的話,偏在這時,省委書記劉華波的電話打過來了。
劉華波在電話裡說“長河呀,知道明天我要和你談些什麼嗎?”
高長河極力鎮定著情緒“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劉華波說“猜猜看嘛。”
高長河努力做出自然的樣子,笑道“您大老板的心思,我哪敢亂猜?”
劉華波也笑了,笑罷才說“那我先和你打個招呼吧,你的工作要動一動了,跨世紀的乾部嘛,總不能老在省委機關當大服務員,這咋跨世紀呀?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到平陽去主持工作,具體問題我們麵談,馬書記和陳省長參加。”
高長河機械地應著,放下電話後,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梁麗端著菜從廚房裡走出來,問“誰來的電話?”
孫亞東搶上來道“是省委劉書記的電話!”繼而,又對高長河說,“高書記,不說我耳朵長了吧?事實又一次證明,小道消息就是比大道消息來得快!”
高長河搖搖頭“這不正常!”
孫亞東道“不正常的事多著呢,你管得了?現在,要聽我的彙報了吧?”
高長河歎了口氣說“好吧,我聽著就是。”
梁麗看看表,問“長河,我們還去不去醫院看老爺子了?”
高長河抱歉地看了梁麗一眼,手一攤“我這還沒到任,人家孫書記就非要彙報工作,改天吧。”
孫亞東忙說“彆,彆,我這彙報很短,講清問題就走!”
高長河臉一沉“你哪裡走?老實給我呆在這裡,把平陽的情況都給我好好說說,要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但是,一定要實事求是,不能帶個人情緒!”
孫亞東樂了“嘿,高大書記,你還真來勁了?好,給我倒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