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串!
小蔣找的兩個人已經來了,他還真用了心。一個是他老鄉一個是他同學。那個老鄉姓向,家裡曾經就是養雞養鴨的,當然,因為一場雞瘟,全家的雞鴨被撲殺,就再也沒緩過氣來。但是,對於鴨子的宰殺與鑒彆,倒是一個內行。
另一個是他同學,人很機靈,也很能夠吃苦,姓熊。他原來成績很好的,是著名的黃高的正取生。所謂正取生,就是中考憑成績考上的,這在黃高是很少的。黃高這些年名氣太大,以至於一些有關係的,有錢的,子女成績雖然差點,但寧願多給錢,送子女到黃高去讀書。
據說,黃高一個年級的學生,大約有兩千人,但正取生,隻有五百人左右。按一般規律,如果在高中時保持這個成績,高考進入黃高前五百名,進入一本大學,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正取生,一般都在他們的實驗班學習。
所謂實驗班,其實是尖子班另外一種稱呼。教育部門要求學校,不能分尖子班與普通班。這從人性角度以及教育公平的角度來看,是可以的。但是,它違背了教學的規律。
今天的教學,因為有高考指揮棒的存在,一切教育的目標,就是能夠考出高分。所謂的素質教育、快樂教育,對於家長們來說,簡直就是玩笑。
你願意讓孩子快樂地玩耍,從而考不上大學嗎?
關於我們教育的這種高考流水線的做法,有許多人有過非議。冬子也曾經對這種方式,深惡痛絕。但是,按爹爹的說法“有教無類,因材施教,這兩者都是我們教育的原則,但二者在某種層麵上,是有矛盾的。”
有教無類,並不是說,給每個人上一樣的課,按一樣的標準與進度,以同樣的要求來管理學生的學習。這是辦不到的。因為,人與人,在性格特點、身體條件、心理基礎、文化底子、智商情商等各個方麵,都是有差異的。所以,有教無類,應該是指,所有人都應當受到他能夠接受的教育。
比如冬子,你讓他學數理化,肯定成績不怎麼樣。但是,讓他接受廚師的教育或者美術的教育,他就是能手了。
所以,在實踐層麵,因材施教更為重要。讓你成為最好的你,發揮出你的天賦與潛力,這種教育,是最為科學的。
但是,高考,卻是一把尺子量到底。也許你掌握了許多知識,但高考不考,你的學習好像就是無效的。你雖然理解知識點,但做題的反應速度不快,你也得不了高分。
你應當是一個做題的機器,熟練程度才是你應該練習的。
但是,這就束縛了許多天馬行空的少年,奇思妙想的天才。在這個基礎上,有許多人,批評我們的考試製度。
一個會五國語言的少年,卻無法在考場上戰勝那個隻學了英語的人,況且,這個學英語的家夥,居然口語差得很。
這種情況,經常見到。
但是,這種考試製度就應該徹底拋棄嗎?不對,它還是要保留下來。爹爹說過它不是最好的製度,但它仍然保持了公平。一般來說,素質教育,針對城裡的,家庭條件好的孩子,是極其有利的。他們有大量的培訓機會,他們找得到最好的輔導老師,就像冬子一樣,因為爹爹找的繪畫老師,也考上了個特長生。
但是,對於農村來的孩子來說,就比較困難了。他們資源太有限了。儘管他們聰明努力,但是因為資源太少,所以,他們隻能接受最基本的課本教育。所以,隻按課本大綱來考試,對於他們來說,算是公平的起跑線了。
這是寒門出貴子的主要途徑,製度上,應該給這些人,保留著這種希望。
這位小熊,因為高中時戀愛失敗,學習上出現過一段時期的自暴自棄階段。再加上自己在高考時,身體突然得了皮膚過敏,蕁麻疹來了後,莫說答題,坐都坐不住。結果,隻上線了一個三本。
他家裡窮,讀這種暫時看不到改變命運機會的三本,對家境的改變,遠水不解近渴,所以,被迫走上了打工之路。
這個人體力不是很好,與人交往也比較木訥,但是聰明,學技術一學就會。冬子跟他講話時,他雖然目光遊離,但很快能夠理解,上手很快。冬子知道,這小子,以後是個人才。他隻是缺少一個舞台。當然,他戀愛失敗,可能與他過度專注於一個女生,語言表達不主動,這方麵有關係。
小向還會開車,他就成了小蔣的一個備份。
而小熊,剛來幾天,就已經琢磨出新的改進。本來,原來賣的脫毛機,使用得還算好,但是程序比較複雜。鴨子殺了後,先得在開水裡浸泡,讓羽毛與皮層在熱脹條件下變得疏鬆,脫毛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離心機的過程,相當於洗衣機裡麵的甩乾過程。
而小熊卻提出建議,想改造出一台一體機,也就是將浸水與脫毛兩步程序,合並為一步進行。他從外麵那個汽車修理店借來電焊與切割設備,找了一些沒什麼用的皮帶。將電加熱集成在一個大桶裡,下麵連上一根軸承,用皮帶將軸承與電動機連接起來,這樣,熱水與電分離了,避免了觸電漏電。而加水裝置與脫毛桶保持一定水量,電加熱後自動進行。
這樣,浸泡與脫毛,隻需要一個人操作,並且,脫毛過程完畢後,將毛放入乾的脫毛桶後,可以通過控製電加熱的溫度,讓毛速度烘乾,免去了過去占地方又費時間的,軟毛曬乾過程。
節約時間與工序還體現在他設計的分解鴨肉的懸掛裝置中。這有點像豬肉屠宰場的東西,殺好的鴨子放在板子上,隨著皮帶傳送,會先進入剖開程序,而內臟掏出及加工,是第二步。第三步,剁鴨子,也是借用電動的力量,人隻踩一下腳踏板就行。
這些都極大地提高了加工速度,況且,安全性也得到保證。
他們加工鴨子的數量,從以前的四百隻,可以提高到如今的接近一千隻左右。
他還提出了新的改進方案,也就是工程專業化,流程自動化。因為投資有點大,僅存在於設計草稿之中。
冬子決定,暫時控製規模。
這裡有幾個製約因素,雖然燕子覺得都是可以想辦法改進的,但冬子總有一種感覺,步子邁得太快,恐怕要摔跟頭。
首先是鴨子的供應問題。為保證風味,必須要求有放養的那一個品種的鴨子,按燕子老家的養殖能力極限,在沒有瘟疫及意外的情況下,一年最多四個周期,總共有六萬隻。那一天,供應這邊的出貨量,也就兩百隻左右。
按燕子所說,可以暫時到白沙洲市場去現場買。一天也可以得到兩百隻,更何況,如果提高一點收購價格,可以讓銷售的老板更多地聯係養殖戶,得到更多的貨源。
但問題是,鑒彆那些鴨子,隻有燕子有這能力,她每天都要跑市場去一隻隻鑒定,那就太累了。萬一,燕子生病了或者疲勞了,豈不是要斷貨?
第二個製約因素是銷售能力。僅有加工能力上來是不夠的。銷售市場,從目前來看,一天四百隻的銷量倒是沒問題。但能否達到一天一千隻,冬子心裡沒底。有可能,大家隻是吃個新鮮,過一段時間,熱情消散了呢?
更何況,按小樊與許玫的銷售,她們一天最多銷售三百隻了不起了,而冬子與燕子,卻隻能利用晚上時間銷售,銷售的力量達不到。
燕子說,可以再招一些銷售人員進來,但冬子不太同意。不可靠的人,恐怕要出事。因為食品行業,如果出了事,會爬不起來的。
有些人做食品行業,出現了衛生事故,也許,他過兩年,換個牌子,照樣經營。但是,冬子的要求不同,他寧願少掙錢,甚至不做生意,也不能砸掉父親留下的、爹爹親筆寫的這塊招牌。
其中有一個核心問題,就是管理。食品行業的管理,應該按最嚴格的標準,要不然,怎麼叫做民以食為天呢?
雖然近期,冬子與燕子,稍微輕鬆了一些,他們在鄉下把父母及爺爺接過來後,在八號門邊住了下來,經常給他們送飯送菜的。但是,他們也沒忘記,要經常到爹爹家走一走。
“你們搞的鹵菜,算是初戰靠捷,但是,你們要注意啊,食品行業,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爹爹講了一個故事。這是八十年代發生在容城的一個老故事。有一個老師傅,原來是縣招待所的大師傅,當然在廚藝的名氣上,是很有地位的。
八十年代,他嫌在公家食堂做生意不太掙錢,於是就自己辦起了餐飲。他是最有名的白案師傅,做早點與麵點最厲害。尤其是他蒸的饅頭包子,那叫一個絕。那個時代,饅頭包子是最大眾的消費,所以每天賣得供不應求的。
為了擴大規模增加收入,他請了十幾個幫工,幫忙做饅頭。以前發饅頭都是用老麵,可以保持饅頭那一種天然的麵香。但是,老麵發饅頭,是需要經驗與技術的。老師傅年紀大了,做多了,就忙不過來,就改為發酵粉發了。雖然饅頭依然白淨蓬鬆,但有經驗的人,還是嘗得出來區彆的。
這樣的饅頭發出來,同樣麵粉的量,蒸出來的體積更大些,也有提高利潤節約成本的意思。
老師傅放鬆了這方麵的管理,後來徒弟們也越來越大膽。當時,他在容城開了七八家分店,除了包子饅頭,還有其它早點,算是新時代,容城的第一代品牌了。
他的管理是承包製,也就是徒弟們打他的招牌,開分店,質量由他控製。他隻坐著收這個牌子錢,每年徒弟隻要按期交管理費,就行。這樣,既有利潤又輕鬆。
老師傅還是負責任的,每天,他都要去檢查各個分店的質量,大概上說得過去就行,反正衛生必須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