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傳記!
同僚們表情複雜的在煙霧繚繞中各有所思,時而點著毛發稀疏的頭顱,時而伸出食指想說又沒說。也就在這個時候,警察局裡傳出了一聲槍響,這樣的消息很快就飛傳到了這裡,房間裡頓時就燥聲四起“這個沒用的東西。”“窩囊廢!”“沒有骨氣的家夥。”“虧他還是軍人出生!”瓦裡奇透過鏡片看了一眼眯縫著雙眼的元老領頭人,一拳擊在掌上,也失去了往日的斯文,他近乎是在嘶吼“在這關鍵時刻,儘出這些沒有臉麵的事來!”
那位元老周身一顫地睜開了雙眼朝他望著,城府不淺的瓦裡奇就跟沒看見一樣,他相當安靜地來到了他的身邊,卻麵對著其他人說道“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壞事,他給我們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良好開端,我們要永遠記住他。”
這位元老這才點著頭,像模像樣的咬牙切齒的說出了一些既凶又狠的神秘話語,其中就包括要對那些與‘我們’不利的人提前實施必要的手術。
冷若冰霜的法官理所當然就聯想起尹弗斯基在絕望時對那位‘行邪術的女人’刻骨銘心的描述,她是一隻溫順的母羊。
有著秉直的性格,加上從不願屈從於人的米哈伊並不完全因為現實大勢所趨而絕望,其根源是被太多的痛苦和被棄至貴族邊緣的生活長期困擾;年輕時,桀驁不馴的米哈伊從一幫滋事的流氓手裡救下了一名文靜而又孱弱女子,她就是後來不顧家庭反對與他私奔、最終成為他妻子的艾麗莎。為了扞衛愛情的兩個人,帶著羅曼蒂克地想象躲進了葉卡捷琳堡郊外的一所莊園裡,並在那裡生下了他倆的第一個女兒,直到耗儘了艾麗莎所攜帶的金銀,身無分文的時候才不得不向農場主說出了實情。
農場主在得知她就是勳爵的女兒後,這位不修邊幅的富農哪裡還敢再收留她們,就變著法子說服了米哈伊,並且向他保證的說“我可憐的孩子,我和勳爵曾經有過一段交往,我會讓他把偏見送到魔鬼那裡。”實際上,這位農場主根本就認不識勳爵,反而帶去了兩錠黃金,說是這對年輕人在他那裡的理應所得。
那時他們的女兒已經快兩歲了,為了不讓女兒和這位極像她母親的外孫女將來不再嫉恨自己,勳爵改變了以往刻板的麵容,也同意了這樁婚事。不久之後的米哈伊便穿上了皇家軍隊的戎裝,平添了一個貴族身份,同時也步入了一個小心謹慎的生活圈子裡。
在他第二個女兒降臨時,他已經榮肩上尉,出色的劍法得到了上層的賞識,勳爵這時才覺得多少算是挽回了一點麵子。
然而,不幸還是降臨了,他恩愛的妻子艾麗莎在為他誕下一個男嬰後就因難產而離開了人世,米哈尹的命運也就從那個時候才真正發生了悄然變化先是在他二十九歲那年被榮耀地派往遙遠的聖彼得堡第九騎兵師團,第二年又隨著親任總司令的尼古拉二世所率領的強悍遠征軍參與了征服大清國的東北平原,在幾乎不受抵抗的作戰中,躊躇滿誌的米哈尹狂妄地憧憬著自己最美好的未來。
企盼中度過了二年之後,軍隊開始從東北撤軍,他卻沒有如願以償的榮歸故裡,也沒有得到任何嘉獎就被派往到了貝加爾湖地區的伊爾庫茨克住防。寂寞的生活使他無時不在想著他的三個孩子和亡故的愛妻,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曾給亡妻寫過多少封和撕毀了多少封沒有發出的信件,鬱積在胸腔裡的苦悶與焦慮,越發地把他鑄就成了一位少語寡言的‘威嚴’軍官,他的冷酷與威嚴隻有當他把傾其所有的力量全部釋放在練兵場上時才得以顯現。
然而,命運偏偏又將他再一次拖回到了大東北這片土地上,這一回的對手換成了日本人,大難不死的他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吃了敗仗,日後必定是與晉升無望了。不管怎麼說,他總算能夠和後撤的部隊一起踏上了返回家鄉的行程,一想到就快要和兒女們歡聚在一起時,就會令他將所有的疲憊都拋向腦後,精氣神也會將他變成另外一副模樣來。
行進中的一道命令使這支部隊一分為三,一小部分重返東北,絕大部分都留守在了沿邊境線各個城鎮的戍防區,隻有極少數人可以返回西部,命運不算太糟的米哈尹雖然被留在了離滿洲裡亞不遠處的一座兵營裡,但實際上是被任命在了離那裡僅僅隻有五公裡處的博契亞格勒軍官學校裡任了教官,在那裡,他認識了科迪洛娃和她的的丈夫,並且在這裡一呆就是九個年頭。
最終導致他變成了一個既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自己的怪異性格,還是在他來到這裡的第二個年頭;對於前景日漸淡漠的他意外在一個草木豐茂、鳥歡蛙鳴的季節收到了年方十六歲的大女兒寄來的一封信,信中寫道親愛的父親,得知戰爭沒有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我興奮地簡直都要瘋了,要知道,您的地址還是我無意中在外公的廢紙簍裡發現的,請您不要生氣,如果您收到了我的這封信。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家了,外公把我嫁給了一位候爵,儘管我還沒有見過他,希望您一定不要生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弟弟妹妹都還好,他(她)們也都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待我安定下來以後還會給您寫信的。願上帝保佑您!——像媽媽一樣愛您的女兒米哈伊卓西亞娜。淚水和紙張一起貼在臉上被揉的粉碎!
米哈伊和彆的鰥夫沒什麼二樣,見到女人的醒目位置時,胸腔裡難免也會產生出那種異樣的壓迫感,但是他卻總能在這樣的時刻擺脫掉這些東西,他的法寶其實就是儘量讓他迷人的愛妻影子浮現在自己的眼前。直到他尊敬的老教官病故後,才發現他的遺孀科迪洛娃一直就存在於他的身邊。
‘她的確與其它女人有些不一樣’這是米哈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感覺。然而,沒過多久,她就從他的身邊消失了,剛剛燃起的自戀欲火,無聲無息的又在鬱鬱寡歡中熄滅,失調的剛毅再度將他推回到了初始地禁錮中,孤傲的性格也隨之顯現,甚至想到了逃避,當這樣的想法剛一露頭時,就挨了自己一記重拳。從那以後,在他的房間裡經常會傳出有東西被摔碎的聲音,士兵們在他的麵前變得謹小慎微了。
再後來,為了褒獎鼠疫未能在發源地內擴散的功臣,沙皇二世秘密頒發了嘉獎令,米哈伊伊萬諾維奇理所當然的名列其中。隨後在他四十四歲那年被委派到了伯力警察局,並在這裡慶幸自己與科迪洛娃不期而遇,然而他發現,在這座不大的城市裡漂亮的女人並不喜歡一臉嚴肅而沒有資產形象的人,反而不好形容的說,讓他看著都有些惡心的新同僚們時常在不同的場合裡都會有不同的美人陪伴,這就更會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科迪洛娃也是如此,竟然還和從前一樣,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高興時,充其量也就是朝他送來個莞爾一笑,以至於即便有讓他心動的女人向他靠近或者邀請,也會被他彬彬有禮的話語擋了回去。
每到這時,他也會問自己“為什麼非要這樣!”他就是這樣。他現在一心隻想調離到伏爾加河中部去,再將自己的二個已經成年卻不知狀況的孩子接到身邊……。葉列維斯基的到來,讓他預感到了忍辱負重遞交給大法官的請求將不再可能得以實現,更是忍受不了留在他身邊的新士兵們在他麵前隨意地發出低俗的嘲笑。
在看不到希望、摸不清未來的‘錯誤’遊離之間,他帶著在天堂裡伴妻攜子的幻影,關上了房門,讓子彈由上顎穿透了天門。春光滿麵的葉列維斯基見到有點驚慌且又萬分激動的阿芳時,首先就來了一通先發製人的善意責備“你沒有看好我的兩個好兄弟。”凝固的空氣瞬間又將久彆的重逢喜悅定格在了萬千思緒之中,身邊的人們同樣也落得個無從開口的混雜境地,隻見維斯基一把拿下了他的柔軟氈帽,深深的低下了已有少許淩亂白發的頭顱,普利科維奇則象征性地伸出手來,拉了拉厚實的大衣翻領和黑色領結把頭向下點了一下。
阿芳出於多種原因抹了一下已經湧出的淚珠兒,強堆笑顏的招呼著大家說“你們都快坐下吧,可把你給盼回來了。”她在張囉的同時也反問了一句“怎麼,這些你都知道了?”眼睛卻停留在了普利科維奇的身上。葉列維斯基便用帶有狐疑的神色他問道“怎麼,你們到現在還不認識?”然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說“對對對,是我忘了這些,那年你來時沒說幾句就走了,見到你的二個人……,”說到這裡,他便轉過身來向阿芳作著介紹“他就是帶領我認識世界的人。”“我們見過”阿芳脫口而出。“這……?”
普利科維奇解釋說“是這樣的,維克多,我沒有告訴他們太多,我隻是給他們透了一點風聲。”“那又是為什麼?”“那時不是還不能明說嘛,我想,她現在也應該明白了。”
“她可能不會明白,你應該對她說清楚才對,幫了彆人,也應該讓彆人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壞事。”葉列維斯基還是那麼認真。
“我還沒有幫助過她們,我想以後會的。”阿芳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驚慌地神色,葉列維斯基烏黑的劍眉也隨之閃動了一下。
普利科維奇轉而又對一同前來的另外兩位同誌說“現在是蘇維埃俄國了。”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的表情耐人尋味。
在一陣帶有似乎明白的輕微笑聲過後又重新回到了寂靜中。
葉列維斯基點燃了煙鬥,在吐出第一口煙霧時就已經回到了他的主題“沒能見著大哥可是我今生的一大憾事,”又是一口煙霧散去後,他接著就問“他是怎麼走的?”
阿芳的嘴唇抿了一下,她就是想摻合什麼也是摻合不了的,她隻能如實的說“什麼征兆也沒有,就……,”她現在也隻是稍微明白過來一點,興許就是因為他聽到瑪莎的身份而導致的興奮過度,但是她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樣的認為“平時,他時常念叨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