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遺孤!
空曠而巨大的地下溶洞,兩個因為“道”的相斥而對立的昔日師徒至始至終依舊沒有一絲要退讓的意思。
“道家現任家主,寧虛。”雙手負背,寧虛的語氣因為“紫火”的出現而變得冷漠的宛如機械般木然不帶一絲感情。他的眼睛始終是看著眼前的少年,不曾有片刻放鬆,緩緩的卻又毋庸置疑的說道“再次重申,我、拒絕!”
“·····是麼?”好似並不是太意外寧虛的回答,少年輕歎了口氣,然後緩緩的重新睜開雙眼。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但是那突然暴漲的恐怖氣息卻是無聲的告訴了在場眾人,他的決定。
而寧虛也是麵無表情,隻是看向了少年身後的那個祭壇、和祭壇上的那個盤膝而坐,如今已經通體被數百年來破碎裡龍脈的混亂暴虐力量衝刷同化的王玄淩遺體。
·····王玄淩先輩的意識殘留啊,以道家現任家主道士之名、請助我一臂之力·····
“·····這是?”少年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他看著忽的大放金色光芒的腳下大地,和那一縷縷從泥土之中“鑽”出來的金色的“細絲”,以及那最終在半空中彙聚而成的一把把凝聚了精粹的大地之力與無堅不摧劍意的土黃色小劍。愣了愣,然後回首看向了祭壇上坐著的那個人的遺骸。
明明已經過去了數百年,靈魂的意識早應該和其力量消散一空的·····怎麼會這樣?
“這裡是裡龍脈,您忘了了?傳說中、它擁有著守護與孕育的力量。當年王玄淩先輩以自身無堅不摧百折不撓的不屈劍意融入自己的靈魂封鎮此地,他的魂魄也被裡龍脈之力溫養而使得消散的速度降到了理論上能到達的一個極限·····當然、這也隻是我的推測。”瞳孔邊緣處,那團紫色的“火焰”燃燒的愈發鮮豔。寧虛的額頭上已經留下了不少的汗水,顯然即使是借到了王玄淩與破碎裡龍脈的一部分大地之力,對他的精神負荷也是極大的“道家可以幫世人買一次單,但是絕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無償給彆人買單·····我們不會平白隻因為‘可憐’二字而隨便給予他人任何東西。”
“而且當年、王玄淩以自我為媒介封鎮此地,可不是為了後日有人抓住他的後人來此血祭而繼續加固封印此地的。”大地震動的愈發強烈,同時,祭壇上那瓷器破碎的聲響也愈發的急促。而,好似為了回應寧虛的這句話,王玄淩手中的那把劍至今都是寒光攝人的佩劍忽的亮起了金色淩厲的劍氣。它從王玄淩的手下激射而出,直奔寧虛的麵門·····然後斜倒插在寧虛的麵前,發出“嗡嗡”的聲音輕輕的抖動著,似乎是百年前的那個人也是點頭表示附議。
“·····住手!!”感覺到了什麼,少年的臉上一下子變了,同時、他的身影也化為了一道快的嚇人的殘影衝向了寧虛·····然而,半途中、卻不得不強行停止了自己的腳步。不僅僅是因為那如同暴雨般傾瀉下來的土黃色劍氣所暫時阻擋住了身形,更是因為寧虛那一臉微笑的將自己的消音手槍對準了自己太陽穴的舉動。
雖然、那一道道砸在地上宛如一顆高爆手雷一般威力的金土劍氣卻連他的護體罡氣都無法破開,雖然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寧虛扣動扳機之前將其製服擒下。但是、那是在兩者單獨存在的時候才能做到的。金土劍氣固然僅僅隻能暫時的阻擋了他的腳步·····可惜、這關鍵的喘息時間卻足以讓寧虛扣動手槍扳機,讓子彈貫穿他自己的太陽穴······對於他這名可以說是名義上的徒弟的性格的了解,他完全相信自己再踏出一步之後,對方會毫不猶豫的自殺。
大地、開始震動,無數的碎石和粉塵“簌簌”的落下。祭壇之上,王玄淩那已經被大地之力同化了的屍身開始發出了清脆的破碎之聲。
失敗了啊·····這次是自己太大意了。如果是要殺寧虛的話,即使是此時擁有了王玄淩殘餘劍意和一部分破碎裡龍脈之力的他也倔不可能在自己的手上走過五秒鐘······但是、他的目的卻是活捉。現在的寧虛雖然依舊沒有能威脅到他的力量,但是卻初步擁有了關鍵的、短暫阻止他的能力。
苦笑了一聲,深深的看了寧虛、還有他麵前斜倒插在地上的那把長劍,少年輕輕的搖了搖頭、停止了繼續試圖在暴雨劍氣下逼近寧虛的意圖。但是也沒有抽身後退,就那麼站在這般讓人色變威力的劍雨之中,護體罡氣宛如金鐘一般巍峨不動,被稱作“當世毋庸置疑的第一”的實力在此時表現的冰山一角讓人驚駭不已。
伴隨著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響,王玄淩的屍身,終於宛如瓷器一般碎裂一地,繼而化為了飛灰······大地、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寧虛沒有再看向少年,在王玄淩的屍身灰飛煙滅了之後,阻止少年行動的劍雨也隨之緩緩的停止了。他轉身,歪著頭看著從通道裡神色匆匆跑過來的王老等人。挑了挑眉,然後他笑著對他們和氣的揮了揮手“呦~~~來的可真慢啊。”
“爸!”一直隻能傻愣愣的當旁觀者的男子在見到王老之後,立刻驚喜的叫出了聲音,然後跑到了自己的父親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險些被一塊自溶洞頂落下來的石頭砸中的王老幸好被他身邊的人拉了一把才脫離了危險,他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後有些急不可耐的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兒子,開口詢問道“怎麼回事?難道是封鎮出了什麼問題嗎?”
“這·····”有心想要說出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但是伴隨著幾顆落石自高高的溶洞頂部落下砸到了地上發出了老大的聲響和灰塵之後,男子立刻意識到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反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父親和兒子的手,聲音急促的說道“先沒時間說這些了,封鎮已破、這裡快要塌了!快叫他們離開這裡!”
“什麼?!!”女子和她的幾名同伴聞言、臉上都是露出了難以相信的表情·····他們也知曉了封鎮被破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好不容易才來到此地。剛剛走進這裡就被人告知了他們來晚了一步,現在立刻回頭逃命·····心中的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本能的就想不管那麼多就按照寧虛剛剛所說的,懷抱著一絲根本不可能的希望、冒著落石無規則墜落的性命風險去檢查是否是男子搞錯了。
“唉!看來、這也是天意·····你們就快些回去吧,通知你們的上級為接下來的災難事先做好準備。”看出了女子等人心中的不甘、王老輕輕的歎了口氣,回首對著身後的那些特戰人員說道“快點吧,既然事情已經成為定局、那麼想辦法儘可能的減免傷亡才是眼下你們應該做的。”
“·····是·····不對!我們?那您呢?”剛剛反應過來的女子才對自己的同伴下達指令之後、就注意了什麼,連忙上前幾步問著腳步絲毫未動的王老這個問題。
“王家祖訓,所有王家子弟皆不可進入封鎮之地。我們一家、自打進來後,就沒打算活著出去。”聞言、老人輕輕的搖了搖頭,繼而杵著拐杖、加上自己兒子與孫子的攙扶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寧虛和站在寧虛對麵的少年“你們回去吧,不要管我們了。”
“哦?挺自覺的啊?”寧虛聞言、回首,對著向他走過來的王老笑了笑,然後將雙手插到口袋裡,閉口不語。
“·····你們快回去吧,留在這裡隻是白白的送死而已。”看了一眼並沒有開口催促女子等人離開的寧虛,知道若不是自己在場的話、得到了王玄淩和一部分裡龍脈之力加持的寧虛是絕不會放一個人離開。心中再次輕歎了口氣,然後開口對女子說道“快點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嗯。”雖然不甘心,但是對方說的沒錯、此地並非是可以停留之地。也沒有繼續和電視劇裡的那樣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對王老三人以及順帶的寧虛和寧虛對麵的那個人花費寶貴的時間做思想工作,女子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對王老的背影和少年一稽首,然後帶領最後一小組隊員緊急撤離了這裡。
等最後一名特戰隊員離開了之後,寧虛撇了撇嘴、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然後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一塊掉落的石頭“嗯~~~又打臉了,明明之前說好的一個都不放過的。”
而站在原地、以護體罡氣輕鬆彈開落下的石塊石子的少年側耳聆聽了片刻,然後對寧虛和寧虛身邊的王老三人說道“它們來了。”
·····地底更深處、隱約的傳來了震動與微不可查的憤怒與哀傷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