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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片場。
今晚是夜戲,尹若熙換掉了戲服,剛回到休息室裡,就看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慢飲著經紀人端來的茶,姿態溫潤端方。
見她回來,季言忱抬了抬眼,意味不明地開口。
“尹小姐,就隻有這點本事”
女人走進來,笑容不變,似乎沒聽見他語氣裡的輕嘲“季總太心急了,他們的背後還有裴家和傅家,想讓他們離婚,沒有那麼容易的。”
季言忱看她一眼,沒再多說,放下茶杯起身。
“你父親我已經讓人安排申請了減刑,下周就能出獄。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希望尹小姐也不要讓我失望。”
原本尹若熙是不打算和他同盟的,但她最近才發現,季言忱雖然出身不好,但能力遠比她以為的要強,他表麵上管理著傅氏集團旗下的酒店,其實暗地裡在政治方麵也多有涉獵,輕而易舉疏通了法院的人脈,幫她的繼父縮短了服刑時間,這是追她的那些富一代完全做不到的,也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的確野心勃勃。
他們都是同樣的人,每天帶著麵具生活,將自己的內心和欲望掩藏得很好。
尹若熙垂下眼睫,柔聲回道“季總放心。”
“隨你怎麼做,我隻有一個要求。”
經過女人身側,季言忱停下腳步,頓了頓,眼底劃過一絲不忍,沉聲又道。
“不準傷害她。”
尹若熙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當然。”
男人離開後,助理才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看著坐在化妝鏡前的女人。
見她進來,尹若熙瞥了一眼“照片都發出去了”
助理欲言又止地答“是,已經發在超話裡了。剛剛陳啟峰還來發消息問我們,您是不是真的在片場被欺負了”
陳啟峰是尹若熙的一名狂熱粉絲,早在她還是芭蕾舞者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瘋狂地迷戀她,從國外追回到國內。隻可惜,是個普通人,沒什麼值得她利用的地方,反而隔二差五就送一些貴重的禮物,幾乎快散儘了家財,行事十分極端,甚至不能允許有人說尹若熙的半點不好,還曾經追到黑粉的家門口,將人毆打了一頓,進警局呆了一個月才放出來。
對著鏡子,女人慢條斯理地塗抹著口紅“彆回答他是或者不是,讓他自己去猜,再告訴他我最近的拍攝狀態不好,應該是被人影響了。如果他還算聰明,就應該會為我做點什麼。”
聞言,助理不免心驚了下,聽懂了她的暗示。
正要離開時,卻又被她叫住“等等。”
尹若熙盯著鏡子裡的人思索著什麼,忽而輕聲問。
“你覺得傅思漓是個怎樣的人”
聞言,年輕的助理一愣“傅傅小姐”
助理和傅思漓接觸的並不多,隻有昨天在片場看過幾眼,也不知道該怎樣評價。
看出來女人似乎並不喜歡傅思漓,於是助理斟酌著,小心
翼翼地回答“看起來是很善良,很好相處的人”
尹若熙的脾氣很古怪,在外人麵前,她是一副溫柔和善的模樣,可私底下又像是變了個人,脾氣陰晴不定,不高興時還會拿人撒氣。
助理是知曉她的身世的,曾經是北城市長的女兒,高高在上,所以並不理解為什麼她會如此表裡不一。
可沒人知道,尹若熙隻是一個繼女,是母親帶著她改嫁,她才成為了眾人眼裡的天之驕女。漸漸的,她好像也覺得自己真的高人一等。
偽裝得久了,她也開始覺得自己就是彆人口中的那樣。
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都不重要,哪個人不是帶著麵具生活
所有人都會被她迷惑,她也習慣了在哪裡都受人簇擁,這也是為什麼繼父入獄後,她選擇跟隨母親出國,最後進入娛樂圈重新開始。
討厭傅思漓,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裴時隱的緣故。
一開始,她隻覺得傅思漓和她是差不多的。
可與女孩接觸得越多,尹若熙才真正發覺,原來真的有人是不帶著麵具生活的,真實而坦蕩。
她有時候也會去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裡喂一些流浪貓狗,但都是為了在彆人眼中營造善良有愛心的形象罷了,當然,她隻會在和有同伴的時候一起去,確保她做的一切都能被人看見,這時,總會有同學感慨。
“若熙,你真有愛心。”
她麵上笑笑,心裡卻覺得譏諷至極。
低廉的成本,收獲的是他人的讚賞和好名聲,穩賺不虧。不過喂兩根貓條而已。
可直到有一次,她遠遠看見傅思漓神色焦急地從小樹林裡跑出來,懷裡抱著一隻摔斷了腿的流浪貓,那隻貓奄奄一息,垂著的後腿上粘滿了泥土。女孩也毫不介意地把貓抱在懷裡。
把身上弄得臟兮兮的,真是惡心。
那麼貴的校服裙子,有多少人都買不起的,就那樣被她糟踐了,讓尹若熙看得心疼。
有一次下雨天,她也看見傅思漓在這裡,用塑料布把被雨淋到的貓窩一層層覆蓋起來。而裴時隱就站在一旁,俯身為她撐著傘,陪著女孩做這些在尹若熙看來毫無意義的事。
第一次,她覺得心裡的陰暗麵被無限放大,大概是嫉妒,或是怨恨,又或者是看不慣傅思漓的所作所為,將她襯托得太過偽善和虛假。
後來,尹若熙漸漸發現,每次和裴時隱並肩站在一起,讓她收獲的目光遠比想象之中還要多,大家便不會隻關注傅思漓,極大程度上地滿足了她的虛榮心。於是,她便開始在背地裡若有似無地散播一些謠言,關於她和裴時隱的。
隻要有人問起,她便答得模棱兩可,輕而易舉就能讓那些人覺得,她和裴時隱才是互相喜歡。
畢竟在外人眼裡,他們的確很般配。
彆人怎樣以為都不重要,她隻要讓傅思漓誤會。
出國前的那天,尹若熙很清楚,她根本無法單獨約裴時隱出來見麵,因為他不會答應,在他的
眼裡,她和學校裡的其他人並無什麼兩樣。
她的目的也不是一定要在走之前向裴時隱告白,因為清楚會被拒絕,她隻要讓傅思漓愧疚。
利用她的善良,讓女孩誤以為,是因為她沒有答應她的請求,才讓她和裴時隱沒有機會在一起。
這樣就夠了。
她得讓傅思漓明白,不是每個人都能活得一帆風順。
即便是生下來就什麼都有,她也得吃吃苦頭。
隻有這樣才公平。
燕城。
夜晚的風輕柔異常,輕輕吹拂起窗簾的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