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記憶卡!
帶著這種墜入深淵的孤冷心情,羅輝身子也隨之慢慢蜷縮成一團,頭腦混沌,意識模糊,漸漸陷入沉睡,無邊的黑暗也將他一點點吞噬。
某一刻,腦海中突然浮現起佳龍熟悉的消瘦身影,拉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女孩,正步步履闌珊的行走在一個沒有儘頭的空蕩幽暗隧道,而眼見佳龍沒死,羅輝興奮的心跳到嗓子眼,邊跑邊扯開嘶啞嗓子大聲呼喊,佳龍聞聲也緩緩扭過頭來,麵容青灰帶血,臉頰露出森冷白骨,神色猙獰,盯著羅輝,嘴角咧過一絲詭異笑容。同時扭過頭來的女孩,容貌則跟電影如出一轍可愛,大眼似清河粼光,明亮耀眼,與一旁佳龍的可怖形象形成強烈反差,此刻甜甜的叫了聲哥哥,笑音清脆,頻頻朝他招手。
伴這風鈴般清脆笑聲,隧道猛的刮起一陣滲骨陰風,挾著刺耳的淒厲鬼嚎,瞬間驚得羅輝頭皮發麻,身軀儘顫,小女孩卻充耳不聞,眨著水靈純真大眼,一蹦一跳的朝他這裡奔來,小臉明媚無傷,笑語盈盈入耳,漸漸清晰,羅輝有心想逃,奈何腳似凝膠,動彈不得,眼看越來越近,腥風撲鼻。
啊!在女孩撲身刹那,羅輝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聲近乎嘶吼的慘叫,彈身直立,被嚇醒過來,額頭儘是冷汗,大口喘氣,愣神片刻,二話不說逃一般離開出租屋,跑進學校,融入在熱鬨的人群之中。雖四周燈火燦爛,人聲鼎沸,可心仍感驚悸恐懼,臉色蒼白。
不知在路邊走了多久,心情也慢慢平複,隨之饑餓感湧上,看見一家蘭州拉麵麵館,正準備轉身,遠處卻叫喊著“羅輝”,嗓音充滿低沉的磁性。
扭頭一看,羅輝雙目精光一現,不是彆人,正是吳劍鋒,他雖不知道吳劍鋒在官司中扮演什麼角色,但總歸對此人全無好感。眼下權當沒聽見,自顧自走進麵館。
剛坐下,吳劍鋒就停好車,追了進來,虛偽笑道“怎麼了,都是為了各自公司做事,混口飯吃,我不希望影響我們私下的友誼。
服務員則適時遞上菜單,插話道要什麼?
羅輝沒理吳劍鋒,抬頭交代道“大碗拉麵,多放辣子。
見服務員看自己,吳劍鋒擺擺手“我不要。
等周圍吵雜聲漸小時,吳劍鋒用手敲桌,語含深意,又重新開口“你今後恐怕連吃碗拉麵的錢都沒了呀!
不用你管!羅輝冷冷道。
貝特麗娜,吳劍鋒沉吟提醒道“據我所知你要賠兩百萬歐元,知道是什麼概念嗎?近兩千萬人民幣,你拿什麼來賠?
羅輝臉色一沉,並不回話。
對了,吳劍鋒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再告訴你個消息,孟婷父親宣判了,二十年,坐上一兩年,保外就醫便可以出來了。
聽到“孟婷“二字,羅輝嘴角微微抽搐,心裡對這個結果大感詫異,心道肯定是有人力保,否則沒可能判的這麼輕。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羅輝!吳劍鋒身子前傾,目露精光,一字一句道“不要緊,貝特麗娜的罰金我來搞定,也可以讓孟婷對你死心塌地,包括你之前在貝特麗娜的一切待遇,我都可以給你,我隻要你說一句話。
聞言,羅輝沉默良久,他不是聖人,麵對唾手可及的利益,沒有人不會感到不心動。但隻一瞬間,目帶警惕,搖頭自嘲道“吳劍鋒,你太瞧得起我了,可這種施舍我不敢要,我怕自己要了,在跌個大跟頭,我隻告訴你一句話,羅輝堅定的嗓音帶著幾分嘶啞道“今天失去的一切明天我都會加倍奪回來。
好!吳劍鋒哈哈大笑,邊鼓掌邊說“我看你拿什麼來還錢,另外忘了告訴你,貝特麗娜已經正式成了歐麗芬旗下一個子品牌,對於你的辯護費,開始的奧塞斯墊了,可尾款,我不會給你掏一分,你自己想辦法吧。
債多不愁,羅輝現在就陷入到了這麼一種狀態,心裡一橫,怒極端而笑,無所謂道“大不了就再去蹲監獄好了,你不用告訴我這些,自己偷著樂就好了。
聞言,已經走到店門口的吳劍鋒扭過頭,突兀的問道“我不怎麼開心,因為沒聽到我想聽的話,對了,你不問我,我想讓你說哪一句話嗎?
哪句?羅輝迎向吳劍鋒嘲諷目光。
說一句我輸了,吳劍鋒嘴角含笑“對著我說出這三個字。從小他就過著眾星捧月的生活,但自羅輝來到社團,自己便開始接連受挫,伴隨著內心戾氣的不斷積壓,讓他從沒有這麼想要一個人服軟,說一句求饒的話。
聽到此話,羅輝也笑了出來,不同於吳劍鋒的風光得意,他的笑帶著淒涼悲苦,內心閃過一絲可悲的猶豫,一個聲音不停勸說著自己,說出來吧,服個軟吧,哪怕丟了所有尊嚴,哪怕今後抬不起頭來,可隻要這樣子,自己就什麼都有了,不用再過眼下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更不用重複佳龍的老路,到死都寒酸孤苦的噩夢。
一眼看穿羅輝心中猶豫,吳劍鋒饒有興致的坐回位置,抽出根煙,把zio打火機遞給羅輝,示意他點上。
猶豫片刻,羅輝雙手微顫,身體不聽使喚,鬼使神差的接過打火機,眼神閃過一絲淡淡迷惘,心情糾結中,拿著火機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煙頭,就在將要點燃之際。服務生端著熱乎乎的麵上來,擺在桌上也,清脆的聲音讓羅輝心頭一震,瞬間驚醒,望著對麵趾高氣揚的吳劍鋒,他第一次覺得瞧不起自己,像條街邊野狗,誰給吃的就對誰搖尾。
如此思慮,眉宇漸現凝重,死死握住打火機,手背儘冒青筋,咬牙微笑,狠狠罵出一句臟話“吳劍鋒,我輸了你媽個頭。
見羅輝已經將要點燃煙頭,嘴中卻冒出這麼一句話,吳劍瞪大眼,鋒愕然半響,良久過後,才搖頭苦笑“羅輝,我真的希望你一輩子都能這麼嘴硬。
輸贏還沒定呢!羅輝沉住氣,不置可否道
好!吳劍鋒豎起大拇指“雖然我很討厭你的固執和愚蠢,但勇氣可嘉,我等著,羅輝,我等著你讓我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語畢,淡然一笑,大步出門。
羅輝卻悵然坐在桌上,看著桌上噴香麵條,臉帶苦笑,吳劍鋒說的沒錯,這怕是自己為數不多能吃得起麵條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