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正在沉吟,被文淵閣劈倒的趙仁,搖搖晃晃站起來,滿身狼狽,破爛不堪。
“可惡,你這奸細,竟然敢背後偷襲我皇親貴胄?”
趙仁氣急敗壞,咆哮向杜預撲來。
被杜預兩句論語名言,當眾揭穿他的醜態,趙仁狗急跳牆——若不能將杜預搞臭,日後自己背負佞友惡名,還怎麼混?
誰知,一個讀書人猛然丟來一塊石頭,大罵:“為人謀而不忠!與朋友交而不信!你這奸佞小人,還敢偷襲君子嗎?”
周圍大宋人也義憤填膺,怒視趙仁,各種臭雞蛋、爛菜葉暴風驟雨丟過來。
“小人,小人!”
“看你人模狗樣兒,壞到骨子裡。”
“天潢貴胄?我呸!你也配?”
“太祖皇帝若泉下有知,知道有你這不肖子孫,非氣得從棺材爬出來!賞你一通太祖長拳!”
“滾,滾!”
所謂萬夫所指,不病而亡。
無數臭雞蛋、爛菜葉、石頭,砸的趙仁一夥人再也不敢對付杜預和徐士林,抱頭鼠竄,狼狽而逃。
結果跑到廟門口,趙仁一腳踩到爛葉子上,一個踉蹌,從金山寺山門直接滾了下去!
一千多台階啊。
他的慘叫聲,回蕩在金山。
“救命···救命啊···”
趙仁一路滾下山去,當時就口吐白沫、沒了聲息。
他的狗腿子急忙飛也似抬走,找大夫醫治去了。
“哈哈哈···”
大宋人哄堂大笑,都覺得解氣、活該。
徐士林一臉激動,對杜預長揖到底:“多謝杜兄仗
義執言救我。不然我必被損友所害。”
杜預笑了笑:“小事一樁。你的母親還沒救出來,我還不能稱得上忠人之事。”
他目光如炬,看向黃守正和惠景,沉聲道:“民心就是天心。民心如此,還不能釋放白娘子,讓徐士林骨肉團圓嗎?”
黃守正冷笑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秀才,我還沒審問你來曆不明,勾結妖人,你居然敢反問起我來?”
徐士林慚愧低下頭。
擁有妖族的血統,是他一輩子的陰影和恥辱。無論走到哪裡,都抬不起頭來,更不要說擁有堂堂正正的身份。
杜預淡淡道:“黃知府此言差矣!大錯特錯!”
“什麼?”
黃守正眼睛一瞪,冷笑道:“你個區區窮秀才,竟然敢對我評頭論足?此人身上,難道不是妖族之血?我說他是孽畜,又有什麼不對?”
杜預淡淡道:“血統,豈能決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妖蠻之中,豈無好人?披著人皮、冠冕堂皇,也有的是壞人。”
他一指山下的趙仁。
眾人沉默。
趙仁身份高貴,人模狗樣兒,但此人豺狼心性,見風使舵,堪稱小人中的小人。
徐士林是妖和人生下的孩子,身上有妖族之血,但為人敦厚、謙謙君子。
血統,真的能決定好人壞人嗎?
杜預當頭棒喝、振聾發聵,令全場陷入沉思。
徐士林熱淚盈眶,拱手道:“杜兄,我活了二十年,一直活在彆人的白眼和嘲諷中。從沒
人如此清醒,為我仗義執言,說起人妖善惡論。從今日起,我又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
“哼!”
黃守正還沒說話,隻聽一旁的知客僧惠景冷笑一聲,陰森森道:“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妖分際,乃是天定!豈容你孺口小兒,巧言亂德,隨便亂說?你有何資格,在我金山寺大放厥詞?”
他向前一步,氣勢逼人。
身後的武僧團,也轟然怒喝,怒目金剛,齊刷刷上前威逼杜預。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
在成群的金山寺武僧威脅下,杜預麵臨壓力成倍增加,無形壓力撲麵而來,吹動了杜預的青袍頭巾,無風自動。臉上,猶如針紮般刺痛。
換成任何秀才,麵對如此轟然金剛威脅,都會嚇得後退,心膽皆裂。
惠景心中冷笑連連。
在他麵前,侃侃而談的讀書人多了,但金山寺是何等地方?
乃是佛門的佛爺!
什麼讀書人,在他惠景眼中,根本螻蟻一般,不屑一顧。
曾經也有不少進士、舉人,跑到金山寺與法海論道、口若懸河,試圖證明讀書比學佛更有優勢。
可惜,大宋乃至南朝諸國,都非常崇佛。佛門在大宋極其強勢,堪稱橫行霸道。
杜預這區區秀才,根本不放在惠景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