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之所以升遷這麼快,因他恬不知恥,竟然跑到先皇那裡,給先皇和嬪妃們跳胡旋舞。
彆看安祿山400斤大胖子,但跳起胡旋舞來,迅疾如風,是一個靈活柔軟的胖子。舞技相當不錯。還拜先皇最寵愛的貴妃為乾娘,自己心甘情願做乾兒子,跪舔無底線,堪稱人中之恥,丟光了北狄胡蠻的臉。
他巴結先皇的時候,並不覺得自己可恥、丟人,但眼下他成大燕皇帝,這段發家史變成了不能提及的黑曆史。
“啊啊啊!”
安祿山徹底心態爆炸,隻覺得周圍叛軍、北狄、妖蠻看向自己這“大燕皇帝”的眼神,都充滿了揶揄、戲謔和冷笑。
他瞬間暴怒。
“杜預這小子,殺我長子安慶緒,又斬殺了崔乾佑。否則若崔乾佑還在,孤王豈用事必躬親?”
安祿山雙目血紅,狂叫道:“孤王這就去滁州,將他人頭斬下!將他一身細皮嫩肉活剮了,做成人肉包子,送給諸將品嘗。殺一儆百!讓大唐人看到,膽敢違逆、譏諷我的人,是何等下場?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史思明大驚失色:“老安!此事不妥,孰輕孰重,要掂量清楚。如今潼關才是要緊···”
安祿山卻憤怒咆哮:“彆沒大沒小,叫我老安!老子是大燕皇帝,你是我的臣子,要叫陛下!”
史思明麵色冷淡下來,冷哼一聲。
小丫的,咱一個屯開襠褲長大的,誰不知道誰那兩下子?現在跟我抖威風了?
但眼下眾目睽睽之下,他隻好忍氣吞聲:“陛下。”
安祿山咆哮道:“朕殺杜預,如探囊取物,費不了多少時間。你帶著大軍,向潼關進發,一定要擊敗哥舒翰,占據潼關。朕去去就會。”
他一聲令下,安祿山親隨的燕地精銳騎兵,就與大軍主力分道揚鑣,徑直向南方滁州方向撲去。
黑暗中,燕地鐵騎火把陣陣,猶如一頭火龍惡獸,張開了血盆大口,向滁州惡狠狠猛然撲去。
史思明雖然被授予大軍指揮權,卻忍不住望著安祿山遠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
“豎子,不足與謀!”
若非在座的,都是北狄的胡蠻,粗獷有加,換成人族帝國,有大將敢於如此背後辱罵主君,必然被人狠狠告一狀,然後以大不敬抄家砍頭。
史思明為何如此憤怒?
因眼下潼關乃是最空虛的時候——雖然有哥舒翰坐鎮,但潼關守軍並不多,且唐朝前線敗的太快,主力淪喪殆儘,一時半刻根本抽調不出太多部隊去支援潼關。
時間,叛軍與大唐正在為時間賽跑。
可能,就差那麼幽幽一口氣,大唐就能守住潼關。
在史思明看來,眼下最重要、最要緊的事,莫過於搶在大唐朝廷派出援軍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百萬大軍瘋狂人海攻勢,強行攻打、搶攻潼關。
潼關雖然天險,雖有哥舒翰,但以北狄妖蠻連戰連勝,士氣旺盛,加上絕對的人數優勢、實力優勢,排山倒海般的無腦進攻,哪怕用屍體堆,都能堆得與潼關平齊,不惜一切代價將潼關衝下來!
隻要潼關一丟,大唐就完了。
到時候,整個大唐的江山,八十一州,統統都是安史叛軍的。
一個杜預,區區文人,能蹦躂多高?能翻起什麼風浪呢?
可安祿山這個蠢貨,竟然被杜預一首檄文,罵得怒火中燒,失去理智,一定要在這節骨眼上分兵,去滁州殺杜預?
這不是開玩笑?
雖然他史思明也自負天下名將,也有鬼神莫測之功,有把握能擊敗哥舒翰,但失去安祿山,加上安祿山親隨的部分精銳大軍,史思明攻陷潼關的把握,至少下降了三成還多。
在這生死存亡的一戰中,哪怕失去一成勝算,都是致命的,何況三成?
史思明破口大罵安祿山,豎子不足與謀!
但後悔也沒用,勸又勸不動,史思明隻好獨自帶兵向潼關瘋狂進攻。
他仰望著潼關高大的城牆,還有天邊拂曉亮起的一絲白光,心中閃過一絲陰霾。
這天,要亮了。
夜裡凶悍無匹的豺狼,到了白天,還能無往不利殺人嗎?
“難道··我等籌謀已久的這次叛亂,原本十拿九穩的,卻要因為區區一個讀書人杜預,產生重大偏差不成?”
“哼,安祿山。如潼關是我打下來,長安被我第一個攻破,到時候咱們誰當皇帝,可不一定!”
“走!”
史思明惡狠狠道:“星夜兼程,猛攻潼關。”
杜預寫完【討逆檄文】,放下筆墨紙硯,長出一口氣。
“幸不辱命。”
杜預對唐皇拱手道:“陛下,臣要馬上趕回滁州。布置防禦,主持滁州對抗安祿山叛軍主力。”
“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儘力拖住叛軍主力,讓他們不能全力攻打潼關。”
“但潼關方向,請陛下答應臣,一定要有戰略定力和耐心。無論安史叛軍如何挑釁,都不能出關作戰。至少要相持一年半載,等叛軍筋疲力儘,甚至爆發內訌後,哥舒翰將軍有絕對把握,才能出關平叛。”
唐皇臉上狠狠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