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灼劍!
“籲。”車夫的一聲低吼,馬車緩緩停下,就聽他扭頭說道“公子,我們已經進了京都城門。”
車夫的言外之意陳一陳自然知道,雙手抱拳,說道“多謝公子,在下就不在叨擾了,若日後再見,必會答謝今日之恩。”
“無妨。你我相遇也算有緣,日後若有難處,可來華勝宮找我。”公子看少年脫下的長袍,擺了擺手,笑道“外麵天寒,這件長袍就送與你吧。”
對方出於好心,陳一陳卻曲解了他的好意,誤以為對方嫌棄這件長袍以臟。好在陳一陳也算有自知之明,順勢接受了這個好意,說“多謝公子,在下告辭。”
陳一陳一直以為,就是坐在了一輛略顯豪華的馬車上,未曾多想。下車看到長長隊伍才發現,車上的公子不知是哪家權貴,光是隨從就有數十人。
目送車隊遠去,陳一陳收回目光。寬大街道旁的建築高聳,無論氣勢還是規模,不知要比墨城好了多少倍。現在的他對這些已經失去了興致,縱使這座城更加輝煌,那又如何。心愛的女人生死未卜,這一切都索然無味。
京都雖大,卻沒有他的一席容身之地。在京都想要找到三皇子,談何容易。貴為皇子,身邊必然會有諸多護衛保護。
幾年的打獵經驗讓陳一陳深知,如沒有一個周詳的計劃,恐怕連三皇子的麵都見不到。自己也不會飛簷走壁,想要夜襲闖宮怕是徒勞。單憑自己,唯一能做到就是先打聽好三皇子的居所住處,了解他的日常生活軌跡,才能從中尋找契機。
打定主意,陳一陳就必須要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可偌大的京都,何去何從。人的一生若是一個十字路口,那麼陳一陳便是站在了一個米字路口。
漫無目的遊走在京都,走過人山人海的大街,也曾穿過悠長狹隘的小巷。最後,在一棟不知荒廢了多久的院子前止住腳步。
門口荒蕪一物。就連木門都不知被誰搬走,隻留下了一道門檻,也已變得腐朽破爛。像是在訴說,它曾經在這世界存在過?。
跨進門口,院子被皚皚白雪覆蓋,地上星散的腳印證明,這裡近期有人來過。陳一陳沿著腳印的痕跡走進第二層院子。和外麵一樣殘破不堪,唯一不同的是屋子裡麵散發出點點火光。
“請問這裡有人嗎?”陳一陳看了看四周,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隻怕是和自己一樣流落街頭的人,暫時住在這裡吧。陳一陳慢慢走近屋子,裡麵除了一堆稻草和破爛木頭之外,沒有任何裝飾。屋裡點起的火堆上架著一個瓦罐,水被燒的氣泡翻湧。
不遠處的草堆上散落著一團破舊的棉被,臟到已經無法看清楚它原本的顏色。空曠的房間裡,這便是一切。
坐在火堆旁的石頭上,雙眼盯著跳動不停的火苗,眼前浮現出那一張熟悉的臉。小心翼翼掏出懷中那支翡翠玉簪,曆曆往事猶如過往雲煙,縹緲卻真實的很,胸口莫名一陣抽搐。
“哎呦我去。什麼玩意!”
背後突然傳來的失聲喊叫,驚得陳一陳一哆嗦,手中翡翠玉簪差點掉在地下。急忙回過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哎呦我去,原來是個人呐,我還納悶,哪來一頭熊。”
破舊的被子裡麵探出一個腦袋,陳一陳的身體剛好擋住了火光,在背後看他的背影,確實比真人大了許多。直到看到陳一陳轉身後的臉,長出口氣,緩緩從被子裡爬出來。
“你是誰?”陳一陳也是納悶,進來時並未看到被子下麵有人,院子裡喊了幾嗓子,無人應答,還以為人暫時出去了,敢情就一直躲在被子裡睡覺呢。
“還想問你是誰呢?”被子裡的人一屁股坐在火堆前,取下架在火堆上的瓦罐,拿起旁邊的破碗,倒上一碗熱水。說“睜眼一看,光是一個黑乎乎的大影子,還以為跑來頭熊呢,嚇得我都餓了。”
這話還是第一次聽說,人還能被嚇得餓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雙眼仔細打量了對方幾眼。
看這人年紀六十來歲,乾瘦的一個老頭。個子不高,小眼塌鼻子。頭發剩下沒多少,索性也就懶得梳。不知多久沒有洗過臉,胡須都擀了氈。天寒地凍卻隻穿著一件破舊的長袍,腳腕裸露在外,一雙還算乾淨的鞋愣是被他穿成了拖鞋。
“哎,小子,你誰啊?”老頭吸溜吸溜的喝了幾口熱水,眯著小眼打量著陳一陳,說“今日倒也新奇,竟然還有人能來這破地方,總不會是專程來看我老叫花子的吧。”
“晚輩初來墨城,實在無處落腳,多有打擾,還請前輩見諒。”
陳一陳原本挺有錢,墨城意外擊殺了一個密探,賞銀百兩,被李綰綰拿去保管。身上有些散碎銀子,在墨城時也劃掉多半,現在身上所剩無幾。初到京都也想過找個客棧住下,考慮到諸多不確定因素,最終決定身上的錢留著吃飯,至於住就無所謂了。
“嘿嘿,有意思。”老頭上下打量著他,最後眼睛一撇,看著碗裡的水,繼續說道“還以為是哪個好心人,特意來看看老叫花子呢。”
“前輩一直獨居在這裡嗎?”
“小子,我看你眼也不瞎啊!”
老頭竟然從懷中掏出一塊有油布包著的牛肉,另外還有一個小酒壺。送到嘴裡一片牛肉,急忙喝上一口酒,完全無視陳一陳的存在,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就這麼放懷裡,多油膩啊,倒是保溫。”想法卻也沒說出來。陳一陳到底還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天大的仇恨也阻擋不了人間煙火。看他吃的這麼香,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