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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萬更NO.3 你要的是安心,我要的是尊嚴(1 / 2)

竊妻成癮!

求職半個月,儘管寧語昕沒有找到工作,可是她已經摸清了行情。漓水城再好的公司請前台,開出來的底薪也不過兩三千塊錢,而且不可能有這麼好的福利。

五千的月薪,足以是普通公司中層的收入,放在前台的身上是種浪費。除非這前台會說外星語,可以接待外星人了,否則實在找不出給前台這麼高工資的合理解釋。

寧語昕有自知自明,她不可能勝任這五千元的月薪。她拿著筆沉吟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裡的想法。畢竟,現成的擺在眼前的好事不要,還往外推,不太合常理。

對方見她不簽約,耐著性子溫和的問她“寧小姐是對合同裡的條款不滿意嗎?”

“啊!不是的!”寧語昕急忙搖頭,尷尬地笑著,說“是太好了,我覺得我勝任不了。”

“寧小姐是老實人。”對方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她這個話,敷衍了一句之後,幾個人交頭接耳了一會,中間那個年紀比較大的人才說話“我們看過寧小姐的簡曆,讀的大學是全國重點一流大學,又是中文係畢業,你還選修了鋼琴、英語和法語。隻可惜中途輟學沒有順利畢業,不過呢,寧小姐是因為家裡有事才沒畢業,與本人的學習能力無關,所以我們覺得,能請到像寧小姐這樣高素質的年輕人來當前台是委屈了你。寧小姐可以先從前台做起,過幾個月熟悉了工作之後可以再試試彆的崗位,相信寧小姐在我們公司做事是如魚得水,順順利利。

寧語昕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將合同蓋上,扭頭看了看會議室的外麵。透明玻璃外麵人來人往,大家都在忙碌著,並沒有她以為會看到的那個人。

“請問,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大學輟學是因為我家裡有事?難道你們調查了我,又或者是有人告訴你們了?”寧語昕問到後麵的時候,人已經激動的站起身來。她知道他們並非惡意,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的想發脾氣“是不是程梓楊給你們打了招呼,叫你們錄用我的?”

沒有人回答,寧語昕也不需要他們回答。

寧語昕將合同還給他們,禮貌的向他們表示感謝之後,表示自己不能接受這份工作,然後,轉身離開了秦隆地產公司。

一出公司大門,寧語昕沒有立刻走到街對麵坐公車。她進公司前就注意到附近有個小巷子,那裡停了一輛suv,黝黑的車身即使是在白天也低調得讓人很容易忽視。

當時寧語昕滿心歡喜地跑來麵試,所以沒有留意。現在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覺得那車眼熟,因為那就是程梓楊的車子。

寧語昕走到車旁,隻見程梓楊正煩躁的坐在車裡接電話。隔著車窗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他氣急敗壞的表情和因為心煩氣躁而抓著頭皮的動作泄露了談話內容。

秦隆地產一定是與程梓楊在業務上有著緊密的聯係,或許他們正好有事要求他,所以程梓楊才想出這法子,讓秦隆公司出麵聘請寧語昕,這樣,既能解決了寧語昕的工作問題,程梓楊也能間接地看著她。

事情本來進行得很順利,誰能想到,麵試官的一句話就暴露了程梓楊。他們見寧語昕不肯接受這個工作,趕緊打電話向程梓楊道歉,程梓楊聽到這個消息氣得是暴跳如雷,正要開罵就看到寧語昕站在車邊,匆忙掛斷了電話,打開車窗。

“寧丫頭,快上車。”程梓楊打開車門,但寧語昕沒有上來。

她隻是靜靜的站在車邊,瞪著程梓楊,看到他臉上的尷尬和鬱悶,竟也無法開口責備他。

“寧丫頭,外麵太陽大,進來吹會空調吧。”程梓楊幾乎是巴結她了,自己設計的局被寧語昕當場識破,程梓楊除了懊惱還有煩惱。一時之間,他竟有種被捉jian在g的倉皇和羞恥感,不自覺的,也沒了平時的冷漠和孤傲。

寧語昕抿著嘴,她把滿肚子的話都憋在喉嚨那,不敢張嘴,怕一開口就會蹦出很多傷人的話。

這半個月來,她每天都在外麵奔波,累得筋疲力儘倒頭就睡。或許是因為太累了,腦子都不願意運轉,每天睜眼隻會想著找工作,閉上眼睛也不你再去回想過去的生活,甚至夢裡,寧老太太都很少出現。

有時候,一整天下來,寧語昕會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她時常要坐在那裡發很久的呆,才能把自己和思緒一起拉回來。就像一隻振翅高飛的天使,拚命的要飛向天堂,卻總有一股無形力量將她狠狠的拽回塵世。

也許,這就像是夢裡寧老太太跟她說的那樣,她終究還是屬於塵世,沒有斷了塵緣,便不可能遠離這一切。

而她塵世中最深重最難以拋棄的,便是眼前這個男人,程梓楊。

寧語昕不會告訴他,他幾乎每天都出現在她的夢裡。夢裡,他麵目模糊,隻能憑借著他的嗓音來辨彆。他總是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隔著濃濃白霧,殷切地問她累不累,這樣的自由幸福嗎?

現在站在他的麵前,寧語昕看清了他的五官,看不清自己的心。

“哥,我的事,你彆管。”寧語昕終於開口了,沉默太久,聲帶乾涸,剛一張嘴說出來的話乾澀難聽,寧語昕都嚇了一跳,趕緊的捂著嘴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再抬頭的時候,看見程梓楊的眼神裡滿是關懷和擔憂“我想過了,就算找不到工作我也餓不死。我下午會去家政中心,我可以去做家教,也可以去做鐘點工,總之,我會自己想辦法找工作,我不要你幫我!”

“寧丫頭,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做對,但是你想過沒有,就算是家教和鐘點工的工作,也不好做。”

“沒有什麼事是好做的,我總會想到辦法的。這是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插手。”

“你是我……”程梓楊生生的把“女人”兩個字給咽了回去,彆扭的從嘴裡迸出另外一個稱呼“你是我妹妹,我關心妹妹有什麼不對?”

寧語昕氣得直跺腳,她就知道要理論起來,自己不一定說得過程梓楊。可是她現在隻想靠自己生活,她是鐵了心要跟他離婚的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受他的恩惠。

“哥,你這樣管著我幫著找工作,圖得隻是你內心的平安。你要的是安心,可我要的是尊嚴!你懂嗎?!”

程梓楊也火了。平時彆說在公司,就是在日常生活中,誰要是敢跟他叫板,他早滅了對方。唯獨麵對寧語昕,他才會這樣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暗中幫著她,又怎麼傷她自尊了。他們是夫妻,又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他都應該幫她。

可是,他的好心到了寧語昕那成了驢肝肺!幫她成了傷害她,這些話,說到哪裡去都是沒有道理的。

“寧語昕,你就這麼恨我嗎?你一定要把媽媽去世的責任全都扣在我的身上嗎?”

寧語昕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她的表情分明告訴他,她就是這麼想的“哥,你太自私了!五年前,你一個理由都不給就走了,現在,你氣死了媽媽,還不承認!你隻想著你自己!”

寧語昕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將程梓楊的心生生的剜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血洞。他陰沉著臉,堅毅的鼻梁上微微皺起道道紋路,連著緊鎖的眉頭,如同一個大黑體的“川”字,擺在他的臉中央。

寧語昕知道他在隱忍著怒氣,但她話匣子打開之後就再也關不上。她仿佛剛剛才發現自己是這麼的“恨”他,恨不得他現在就消失在人間,恨不得跟他一刀兩斷,恨不得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你現在假裝在背後幫我,隻是為了維護你的大男人!你心裡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離開了你就沒有辦法好好活下去?是不是!我找不到工作最開心的人是你吧!這樣你就可以驕傲地出現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的落魄和無能,看著我這個隻會照顧媽媽什麼都不會乾的人!”

寧語昕撕心裂肺的吼了出來,她素來說話都軟聲軟氣的,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喊叫得這樣難看。如同潑婦罵街,不把最狠最惡毒的話說出來傷人,勢不罷休。

程梓楊突然舒展眉頭,他麵無表情,隻是冷冷的問寧語昕“你說我自私?你說我是故意想看你的笑話?”

“對!”寧語昕遲疑片刻,最後還是點頭說“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

“寧丫頭,當初是誰說的,過去的事既往不咎?又是誰說的,知道我對你好?你現在舊事重提就算了,你竟然……”程梓楊心痛得說不下去,他們彼此用語言來傷害自己,最終有什麼目的誰也不知道,他們隻知道,你捅我一刀,我就要劃你一劍“我看你是被那個李自勝迷了心竅,不知好歹!你連最基本的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總有一天會吃了虧才懂得回頭!”

“吃虧也是我自己事,與你無關!再過兩個半月我們就痛痛快快離婚,以後我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跟你沒關係!”

“寧語昕!你說的還是人話嘛!你到底是想詛咒你自己還是想懲罰我!你到底想乾什麼!”

程梓楊終於爆發了,他一邊大聲質問著寧語昕,雙手一邊用力的拍打著方向盤,發泄著心中的怒氣。他不小心按到了方向盤上的喇叭,突然一聲巨響,寧語昕始料不及,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喇叭聲引來了行人的注意,他們紛紛望著巷子口,不遠處走來一名交警,似乎是來提醒程梓楊,這裡不能停車。

寧語昕用手搓了搓嘴,大熱天的,她的臉竟然冰冰涼涼。血好像凍住了,隻有拚命的揉,才能將血塊推開。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跟程梓楊吵起來,回頭再想想他們吵架的內容,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寧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最看重臉麵。如果她還活著,知道他們二人在街上大吵,肯定會氣得拿掃把把他們兩個好好的揍一頓。

一想到寧老太太,寧語昕平靜了許多。眼看交警已經走到巷子口附近,寧語昕揉了揉眼睛,扯了扯衣服,將耳邊碎發全都攏到耳後,低頭說道“你快點回去吧……交警來了會開罰單的。”

寧語昕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程梓楊氣得又使勁的按了喇叭一下,突然發動車子,從交警和寧語昕的身後,呼嘯而過。

寧語昕快步穿過街道,剛走到公交車站就看到來了一輛公交,上車後,她徑直走到最後一排,坐在那裡發呆。她無法再麵對程梓楊,僅僅是想到他,寧語昕都會感覺到血在凝固,不是因為心寒,而是因為她和他的孽緣,逃不掉,忘了不,避不開,又舍不得。

車裡放著音樂,嘈雜的環境裡,寧語昕竟然還能聽清楚裡麵的歌詞——我在過馬路,你人在哪裡,這條路希望跟你走下去——寧語昕仿佛心有靈犀,猛然回頭,隻見公交車的斜後方,程梓楊正開著車,慢慢的跟著。

公交車停,他停。公交車行,他行。亦步亦趨,堅定又從容。他到底沒有獨自離開,仍然不放心她,默默的跟在公交車後。

在他們兩人的世界裡,程梓楊永遠是主導方。寧語昕從小就習慣了聽從他的安排,把他的每一句話都當成聖旨,從不懷疑,也不質疑,她就是這麼天真地相信他,就像向日葵永遠是麵對太陽笑一樣天經地義。

但這一切,從五年前就開始崩塌,程梓楊不肯承認,寧語昕也不願意相信,可是,誰也擋不住這已經發生的事實。

寧語昕隻想安安靜靜的,一個人過。她需要自己的空間,需要自己的世界,需要一個可以讓她自由呼吸和喘氣的地方。

寧語昕拿出手機,給程梓楊打電話“哥,你彆跟著我,你這樣隻會讓我更難受。”

程梓楊的手機開著揚聲器,寧語昕的聲音很小很小,音樂聲幾乎蓋過了她的嗓音,但他還是聽清楚了。她沒有道歉,她隻想讓他彆再跟著。她不想看見他,不是矯情,是真真正正的不想再見。

程梓楊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猶豫,用力踩了一腳刹車,車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響聲,聲音不大,卻敲進了他們彼此的心裡。車速減緩,終於停下來。程梓楊下車站在邊旁,看著公交車像過馬路的老頭似的,搖搖晃晃的往前開去。

時間停止,凝固在程梓楊的眼裡。不是分彆,卻比分彆還痛苦,一種無法用酒精迷醉的痛,從胸口的傷開始漫延,每一次心跳,都有千萬根針在刺著。

他就站在路中央,和他的車一起融為一體。後麵的車被他堵住,喇叭聲和咒罵聲此起彼伏,程梓楊聽不見也看不到,一如雕像,站著,望著,絕望如昨。

身後的車輛無奈的,紛紛繞開了程梓楊的車,繼續前行。壯觀的車流在這裡自然的分成了兩股,繞過去,再到前麵彙合。程梓楊和他的車,仿佛河流中的一塊巨石,擋住了流水,以一種亙古不變的姿態,停在那裡。

寧語昕一直趴在最後一排看著程梓楊,他越來越遠,車子也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公交車拐彎之後,他和他的車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她沒有哭,眼睛乾乾的,手指尖變得麻木,身體仿佛變輕,浮在半空中似的,虛晃得讓人心悸。

她以為,程梓楊會固執的追逐著,他終於停下來了,在這個時候,開始學會了放手。

寧語昕回到家裡時,李自勝剛好洗澡出來。他習慣性地隻在腰上圍著毛巾,正站在風扇麵前涼快。

寧語昕一開門就看見李自勝o著上半身,站在門邊呆了呆,下意識要退了出去,要重新關上門。

“哎,等等!”李自勝沒想到寧語昕這麼快就回來,他剛才吹著風扇的時候,正在想著怎麼處理寧語昕,忽然看見她,喜出望外,身手敏捷的抓住門框,說“語昕,你怎麼回來了?快進來!”

“呃……好。”寧語昕低頭,側身從門縫中鑽了進來。她不看李自勝,儘管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好很多,但寧語昕還是避嫌的將目光投在地麵上。

李自勝見她進來後,急衝衝地要往自己房間裡去,伸手把她拽了過來,發現她紅了眼睛,感覺來了機會“語昕,你怎麼了?你哭了?”

說完,李自勝就伸手要來給她揉眼睛。

寧語昕心一驚,立刻縮了身體往後退。李自勝的手落了個空,便順手在寧語昕的肩上拍了拍,又說“是找工作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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