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實輕點水麵,如若飛仙,飄逸瀟灑間竟有幾分肅殺冷冽,靈蝶霎時被裹挾進寬闊的衣袖裡,他查看後神情凝重道,“師傅,您押回來的俘虜逃了。”
“俘虜……姚靈竹逃了……”
“不是一個,是所有的俘虜全都逃了。”
崔實圈出重點。
逃的好啊,這樣她可以出去工作。
薛鶯鶯鬆了一口氣。
劇情來了。
真不愧是女主,頭頂光環,順利地逃出去了。
不過怎麼和原著不太一樣,她明明記得原著裡,隻有姚靈竹一個人逃出去了,而這一次,居然全部俘虜都逃出去了,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就是這一次,姚靈竹誤打誤撞闖入了後山禁地寒潭處,恰巧遇到了濮陽嵐……
這位從未動情的教主大人萬年的漫長的人生第一次被女人挑起了好奇心。
這是兩人感情發展的。
“教主那邊現在可有被俘虜騷擾到?”
薛鶯鶯猜測著姚靈竹和濮陽嵐目前的進度,隨口問道。
剛剛緩和的氣氛忽地有些不對。
崔實目光漆黑,沉沉看了薛鶯鶯一眼,冷冷發出一個字,“嗬!”
這位小兄弟又怎麼了。
崔實垂眸凝視不遠處放毒香的檀木香盒。
薛鶯鶯,“……”
真是嘴賤。
她就不該問!
原主是從八歲起,就喜歡上了濮陽嵐。
那日剛下完雪,高燒多日的她躲在市井一處無主的草垛裡奄奄一息,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無一人注意到這裡有一個灰撲撲的老鼠似的,苟延殘喘的生命。
也許是回光返照,也許是本能,也許是十幾天前她偷的饅頭嘗起來有點甜,她忽然不想死了。
她不知忽地從哪裡來的力氣,拚命掙紮爬到大街上,隨手抓住了路人的衣擺,雙眼迸發求生的光芒,可是聲音卻細弱無力。
“救救我……請大爺,賞口吃的給我吧。”
濮陽嵐雙眸冷清的看著爬在地上渾身沾滿了臟汙雪水的孤女,想也沒想就踢開她,華貴的衣擺上是一個臟汙的手印,他滿臉都是被冒犯的不悅。
她偷東西,她和野狗搶食,她會欺淩比他弱小的孤兒,隻有這樣,才能勉強活下去。
她乞討的時候,經常挨打,挨打的原因是他們都快養不起自己了,哪有功夫去理會一張和他們毫無關係的嘴。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食物短缺的煉獄,除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和天生好命的天潢貴胄,幾乎個個都麵黃肌瘦神情麻木。
她被踢飛,費勁掀起眼簾,看到是一個俊美的不似凡人,神情倨傲的男子,才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她剛才抓住的衣角,是貴人的衣角。
貴人的衣角,被她弄臟了。
貴人的衣角,比她整個人還值錢。
她嘴唇是灰敗的蒼白,她認命了。
或許像她這種人,活著本身就是錯誤,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觸怒命運,一次又一次,被剝奪生存的氧氣,直至窒息。
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是一頓再也承受不起的毒打,還是會被抓起來折磨泄憤。
她咬緊牙關,伸手摸向揣在懷中的一把失去刀柄被破布七零八落纏起來的匕首。
如果可以活,她不想死!
一粒瑩白如玉的丹藥被扔在滿是泥水的雪坑中,那男子冷淡傲慢的聲音,在年幼的薛鶯鶯聽起來,好似天籟。
“吃掉這顆辟穀丹,它能助你擺脫凡人的饑苦餓苦。”
這顆辟穀丹,聞起來香氣撲鼻,看起來晶瑩如玉,吃到嘴裡,卻像一粒淡而無味的水珠,但因為饑餓而痛苦的腹部滿足地臌脹起來。
緊攥匕首的手不知何時滑落。
她是逐火的飛蛾。
她看到一束光。
是她第一次看到光。
這是她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