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爺仍舊住在自己的屋子裡,夜色深沉,無處可去,唯有不斷地徘徊在空空的門前,苦苦地等待著緋緋的到來。
雖然過去差不多六十年了,可是馮大爺對緋緋的想念,依然如此濃烈,並不會因為歲月之流逝而淡卻,相反,還變得更加的依戀了。沒了緋緋,馮大爺不知道自己還能活不,縱使能活,也不知道到底能活得好不好。
馮大爺有時候想啊,老天真不能讓自己這麼癡情,為了緋緋,他可沒少拒絕女人,那怕是一些絕色女人,也因為對緋緋之愛戀,一概遭到他的無情冷落。
既然緋緋已然是不在了,至少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不見了,無奈之下,馮大爺也就隻好是這樣了,哪也不去,隻是無聊地呆在自己的屋子門前,想念著自己的緋緋。
他偶爾也想起劉寡婦。畢竟之前沒少去她的家裡,在緋緋未曾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的時候。
那個時候,當真什麼也沒有,沒有感情,沒有爾虞我詐,有的不過就是那種淳樸的交往與簡單的關係,這是馮大爺非常懷念和向往的。
當然,那個時候更沒有緋緋。沒事的時候,馮大爺便悄悄地湊到了劉寡婦的屋子門前,去與之閒聊一二,說一些天南地北的無關緊要之事情。
想著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馮大爺便覺得天似乎要下雨了,再也不能呆在門外,旋即藏進了自己的屋子裡去了。可是剛剛關好了屋門,馮大爺便聽見有人輕輕地敲叩著屋門,及至拉開那破敗的屋門往外一看,卻又啥也看不到,這使得神誌有些不正常的馮大爺,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沒奈何,馮大爺隻好是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躺倒在床上,忽然想起劉寡婦來了,之前因為聽信人言,在一個漆黑的夜裡,貿然湊上前去,本來欲如之前一樣隨便閒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不成,那天夜裡,馮大爺竟然看到了那劉寡婦洗澡。
想起這樣的事情,馮大爺尚且有些難過,不知自己做得對不對,該不該去偷看人家洗澡呢?正這麼想著的時候,神誌處於錯亂狀態的馮大爺,再度聽到門外有人輕輕地敲叩著屋門,拉開一看,嚇得馮大爺嘴巴張開了半天都合不攏來。
劉寡婦的丈夫站在門外,渾身漆黑的站在馮大爺的天井裡,惡恨恨地瞅看著拉開了屋門的馮大爺。
“你是?”馮大爺昏憒地問道。
可是劉寡婦的丈夫旋即消失不見,似乎害怕與馮大爺相見,使得馮大爺都有些魔怔了,難不成這人死了還能生還?這怎麼可能呢?
之後幾天裡,馮大爺的眼睛便開始紅腫疼痛,不久之後,整個左眼都不成了,潰爛不堪,終於是瞎掉了。瞎掉了一隻左眼的馮大爺,不知後悔不?
畢竟這時看東西都有些不太清晰了哈,有時呢,甚至還會把一些可怕的臭狗屎看成了糖果,直到吃進了肚子裡之後,在彆人的提醒下,這才知道是瘋狗拉下的臭屎。當時就惡心得馮大爺不住地嘔吐,幾乎把自己的腸子都吐出來了。
“媽的,”馮大爺想著想著,便有些後悔了,“真特麼不該去偷看人家洗澡啊。”
……
一空閒下來的時候,馮大爺甚至還要去古鎮去趕個集,步行於大街上的時候,由於眼力不行,往往要無端踩到一些漂亮女人的高跟鞋上。
“瞎了你的狗眼,”那女人旋即如此罵道,“走路也不看著點。”
在這個時候,馮大爺也非常惱火,可是想起緋緋,似乎也長這個樣,那種與之拚命的想法,旋即消失到九宵雲外去了,根本就不會與之計較,甚至以被無端毒罵為榮。
“瞎了你的狗眼,”這時另外一人也湊上前來,對著馮大爺如此罵道。
“緋緋?”馮大爺看了看那個女人,長相與自己心愛的緋緋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於是湊上前去,準備與之閒談一二。
可是當馮大爺湊到了人家的麵前的時候,得到的又是什麼呢,不過是兩個耳光加上一些吐在馮大爺臉上的可怕的口水罷了。
可能是因為受到過於恐怖的驚嚇吧,馮大爺的右眼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壞死,非常疼痛,無奈之下,蒼涼的月色下,馮大爺隻好是坐在古鎮碼頭上一塊乾淨的石頭上罷了。
碼頭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船隻,悉數遠去,留下來的,不過隻是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存在,說是船吧,卻又根本就沒有這麼大,說不是船吧,可是明明又能漂浮在水麵上。很想回家的馮大爺,直接就不管這麼多了,跳上了一隻船,可是旋即便沉沒,幸好馮大爺略識些水性,這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眼神非常不好的馮大爺,隻好是無奈地躺在碼頭上一塊碩大無朋的石頭上,影影綽綽中,看到了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本來以為隻是一些尋常的趕集的人,可是湊上前去一看,卻發現是劉寡婦的丈夫。
“我並沒有做什麼呀。”馮大爺幾乎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