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嶽立鬆。
此刻正是深夜,我站在門口,看著外賣員手中的袋子淚流滿麵。
他看起來嚇壞了。
“哥,哥你怎麼哭了,你彆嚇我啊……”外賣員有些尷尬地摘下頭盔,“哥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把冰激淩灑了的,我給您退錢可以吧?”
他晃動著手中的袋子,那袋子曾經裝了一個聖代,可如今聖代的蓋子掉了,冰激淩灑在了袋子中,和杯子、勺子、蓋子混作一坨。
“為什麼不能小心一點……”我含著眼淚,皺著眉頭看向他,“為什麼不小心一點呢?”
他似乎被我的問法嚇到了:“哥,這蓋子沒蓋緊,我真沒辦法提前知道,它在我的箱子裡倒了……真的不好意思……實在不行我給您叫一個新的,您彆投訴我了。”
“明明隻要小心一點,它就不會灑的……”我的雙眼通紅,隻知道重複這一句話,“你明明可以小心一點的……”
“哥……不是……您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您喜歡吃什麼口味,巧克力還是草莓?我現在給您叫行不?”他立刻掏出手機,打開外賣界麵,“我給您叫兩個,行不?”
聽完他的話,我失落地低下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隨後歎氣道:“不用了,把聖代給我,你走吧。”
“哎?”
在他一臉茫然的表情裡,我伸手從他手中接過了聖代,接著就要把門關上。
即將關上時,我又補充道:“放心,我不會投訴你的。”
房門掩上,我聽到他在門外竊竊私語:“什麼人啊……神經病吧?”
隨著腳步聲越走越遠,我苦笑點頭——
是,我是神經病。
我是看到灑了的外賣就一心刁難外賣員的神經病。
我不要賠償我也不投訴,我隻是給他臉色看。
為了跟進公司裡的新項目,我已經連續加班十五天了,我起早貪黑,有時甚至就睡在公司裡,這才終於把最新的標書全部做完。
今天淩晨我熬著夜修改完了最後一頁,拿著所有的東西奔赴打印店將標書裝訂完成,接著密封入袋,開上車去往郊縣。
一連三個小時的車程下來,我來不及喝水吃早飯,趕忙去往競標現場,這場投標總計十一家友商提供了標書,本身就壓力巨大,我隻能儘可能將標書做好。
當監督員和評審專家第一輪查看後,卻以我標書內的公司信息格式不對拒絕了我司的競標。
無論我在現場如何求情都沒用,畢竟中途修改標書是競標大忌。
於是我失魂落魄地開車回到公司,和領導彙報了一番之後,意料之中的挨了一頓罵,領導把上百頁的標書全都摔在了我的身上。
下班之後我花了很久的時間寫了檢討,也給領導發去了道歉信息。
領導扣了我半個月的工資,讓我以後把眼睛放亮,可他不知道那錯誤的格式本就是他自己提供給我的。
深夜我開車回家的時候,儀表顯示輪胎壓到了釘子,補胎花了一百。
回到小區,看到我租的車位被占了,那人沒留電話,我聯係不上,隻能把車停到一旁的車位裡,結果沒五分鐘,一旁車位的正主回來了,拿起電話劈頭蓋臉地把我一頓罵,我成了那個占用車位的沒素質的人。
好不容易將車子停到一個很遠的角落,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發現太久沒關心過家裡的事,電費拖欠好幾天了,燈打不開,電視看不了,連熱水都放不出。
這老舊的小區隻能拿著電卡去物業充電,可物業現在也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