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我略微一愣,趕忙拭去眼睛的淚水。
雖然電量不多,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
“生日快樂!!”
電話那一頭傳來了她輕快的聲音。
“啊?”我疑惑了一聲。
“白天怕你忙,一直沒敢給你打電話。”她輕笑道,“結果加班到現在,差點沒來得及給你送上祝福,但我估計你應該不會睡這麼早的。”
“是啊……”我苦笑著坐到房間角落裡,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一些。
“怎麼這個聲音?沒感冒吧?”她又問。
“沒有……”我吸了一下鼻子,“可能是空調開大了,鼻子有點不舒服……”
“咱們不住在一起,你可得注意身體啊。”她笑著對我說道,“今天那個項目中標了嗎?”
“我……”我沉默了。
“正常。”她打斷我開口說道,“十一家公司投標,全都是大廠,哪一家中了都不奇怪,畢竟這一輪會出現十個輸家呢。”
“是啊……就是領導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
“罵他!”她氣鼓鼓地說道,“憑什麼不滿意?你都半個月沒怎麼給我打電話了,還想怎麼樣啊他?你把他電話給我!我來罵他!”
“哈哈哈……”
我靠著牆壁,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活過來了。
日子過得太苦,我險些忘了自己是為什麼堅持到現在的。
原先我和妻子開了一間小小的門店,專門做旅行接待,雖說辛苦了一些,可在我二人的努力之下,公司是越做越大,幾經擴張,連分店都有三家。
本以為我們能把這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可不幸迎來了三年的全球性經濟蕭條。
我們的行業受到了毀滅性打擊。
彼時我們的公司剛剛擴張,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場地等著給租金,員工等著拿薪水,於是在這日複一日的蕭條之下,幾年之間賺的錢全都賠了回去。
公司倒閉,我們也欠下了外債。
無奈,我和妻子隻能在蕭條還未結束時,選擇進入其他公司上班,努力賺錢還債。
後來蕭條過去,我們所處的公司開始回春,又分彆將我二人調往其他城市,為了能夠賺取更多的工資,我們二人在簡單的商議之下紛紛答應了調崗的請求。
於是已婚的我們便分隔兩地,隻能偶爾靠電話聯係。
我幾乎一夜之間就從「嶽總」變成了「小嶽」。
從一開始的眾星捧月,到大公司的呼來喝去。
本以為我會有極大的落差感,可實際情況是我很快就認了命。
這就是我的命。
就算我心中再不甘,可我終究淪落到了這一步,無論多少不甘也不可能把我從這種處境當中拉出來。
隻有裝孫子才能。
自己開公司的時候是跟客戶裝孫子,上班的時候是給老板裝孫子,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
每個人裝孫子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當爺爺,然後騎在所有人的頭上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