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姐……媽……”我輕聲靠近她,想要伸手抱住她,可她瞬間開始暴躁起來。
她大喊大叫著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手上的吊瓶全都被她扯斷了。
“媽!”我想上前按住她,可又怕傷到她。
好在沒幾分鐘的功夫,值班大夫和護士趕到了病房,
他們初步判斷老大姐應該是收到刺激產生了應激反應,需要注射安定劑並暫時隔離,否則極有可能誤傷他人或自己。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跟著大夫護士們跑前跑後。
那一夜,我在玻璃窗外,看著那被綁在床上的母親整夜嘶吼。
我仿佛回到了六歲的時候。
那時候她就是這樣在牆的另一側大喊大叫,可無論那時候還是這時候,我依然什麼都做不到。
我想穿過這麵牆,進去抱抱她。
我想跟她說這麼多年來你真的辛苦了。
我想說能把我這種頑劣分子養大,真的辛苦了
我想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世上沒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把你身上的傷痛都轉移給我吧。
我還年輕,我還很能活,我扛得住。
那一年的除夕伴隨著她大叫聲拉開了帷幕,他們交相輝映,蕩漾在這萬家燈火通明的夜。
我隔著一道牆,看著她,聽著她,感受她。
直到天上的煙花不再閃,直到街上的鞭炮不再響,直到電視機裡闔家歡樂的音樂不再播——
這座城市才終於安靜下來,她也終於安穩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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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摸爬滾打、支離破碎,又熬過了一年。
後來的一段日子,我打零工的費用逐漸沒有辦法負擔住院費,便谘詢了醫生陳大姐的情況。
他們確認陳大姐已經可以坐穩輪椅後,答應讓我們出了院,他們說回到以前熟悉的生活環境或許可以幫助陳大姐穩定情緒。
於是我把她接回了家,一直幫我忙活的李靜和街坊大媽們也終於能撈著休息了,那一天我拉著她們跟她們每個人道了謝,說我一定會報答這份大恩大德。
回到家後陳大姐的情緒確實穩定了不少,不僅能夠時不時地跟我聊上幾句天,甚至還能自己打開電視換台。
看來無論在這發生過多少事,這裡都是家。
隻不過她還是會偶爾把我認成六歲,也會在我出門的時候下意識鎖門。
我們家院牆很高,一開始我根本回不了家,後來我便從彆人房子那裡拖過來一個老舊的消防栓盒子,我踩在盒子的頂端,勉強可以夠得著院牆。
這以後不管陳大姐怎麼鎖門,我至少能翻牆回家。
平時我就幫陳大姐做飯、洗衣服,伺候她上廁所,等她情緒穩定的時候,我就溜出去打打零工。
日子過得完全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於餓死。
有人建議我們把二環內的這套房子賣了,換上幾百萬之後去城郊過點富裕日子,可這房子終究不是我們的,要賣房子還需要找王八蛋。
我也始終擔心陳大姐忽然換了居住環境之後病情又會惡化,於是也隻能把這個想法先擱置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一晃就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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