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天蒙蒙亮，窗外響起了大隊此起彼伏的炮竹聲迎新年，熱鬨又喜慶。
林清雅被勝利放鞭炮聲吵醒，又起身換了衣服。
今天得趕早兒回趟娘家。
林清雅每次回一趟娘家，回來心情都不好，彩虹又擔心地說：“嫂子，我陪你回娘家吧？”
林清雅輕笑：“不了，我一個人快去快回。”
吃了早飯，林清雅騎上二八大杠，就往紅旗公社去，先在供銷社買了情禮。
兩瓶二鍋頭和兩包大前門的煙，算是她孝敬林家爹了。
林清雅又稱了兩斤水果糖，就掛在龍頭上，往林家生產隊騎去。
冬天這大隊到處一片枯黃荒涼的景象，天高雲淡，山風裹挾著冷陽拂來，林清雅握著龍頭的手戴著手套也凍得發僵。
冷風颼颼得刮著，無孔不入地往頸子裡鑽。
林清雅穿著羽絨服，用圍巾把臉蒙嚴實了，一路顛簸騎到林家岔路口，又搬著自行車往山坡上走。
“清雅，我就說你今天回來。”
這次林家娘倒沒有在屋裡等著，反而跑出來接她，大老遠就站在山坡上等著。
初一是回娘家的日子，林家娘知道她會回來，專門在這裡等她，林家爹和弟弟妹妹去給仙人燒紙去了。
林家娘一看見她，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讓林清雅還有點不適應。
林清雅看著她笑吟吟的模樣，又淡淡扯唇，把情禮遞給她，又掏出一張大團結，塞到林家娘手裡。
“那個東西我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這十塊錢你拿去給自己買點吃的。”
林家娘笑著接過錢，聽見這話，又愣了下，唇角一下垮了，眼神很緊張地看著林清雅：“清雅，你不進屋坐坐啊。”
林清雅輕笑：“不了，我明天還得去探親，今天早點回家準備。”
林家娘又滿臉熱情道：“你要去看女婿啊，你等等，我拿刀臘肉給你帶過去。”
林清雅最怕讓她帶東西出行，趕緊說道：“彆拿了，上火車很擁擠，不太好帶，你們自己留著吃吧。”
林家娘轉身看著林清雅，站在那荒涼的山坡上，表情有點可憐，冷風吹起她的頭發，糊了半張臉，顯得霧蒙蒙的。
她笑容有點難過，眼眶微微發紅，低頭抹了把眼淚：“清雅，你這剛來就要走，也不坐坐，是不是嫌棄我和你爹啊。”
“我們家沒有周家好，給你丟臉了，你也不願意回來。”
“這半年你都沒到家吃一口飯，每回來了就走。爸媽以前對不住你，媽給你道歉，你原諒媽好不好？”
她說著就抽噎起來，眼角真的滑落了眼淚，又緊緊地握住林清雅的手腕。
林清雅有點發懵，不知她這是演的哪一出，可心情卻莫名很沉重。
大約是母子連心，即便是裝著她的靈魂，這具身體也對林家娘很親近。
林清雅疏離地笑了笑，把手腕拽了出來，又安慰道：“你彆哭了，我下次回來再留下。今天真的很忙，要回去收拾行李，你保重身體。”
林清雅騎車往路上走，總覺得心裡堵得慌，這林家娘是變了個性子？居然對她說話那麼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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