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蒼道:“說得對,被人殺死不可怕,就怕累死。”嶽曼婷忽然道:“呸!又不是你累,要累死也不是你累死。”周蒼一怔,道:“誰說我不累的?我這樣躺不躺坐不坐的,比你更累,並且這般顛簸,傷腿總是撞擊,不但累,還痛呢。”
嶽曼婷道:“說你一句,便回了我這麼多,你不駁嘴會死啊。”周蒼道:“這張嘴生在我頭上,你管得我這麼多,況且不說話,要之何用?”嶽曼婷道:“哼,要之何用?嘴不光是用來說話的,還要吃飯喝水。”
周蒼道:“嘴最大的作用是說話而不是吃東西。”嶽曼婷道:“笑話,不吃東西人會死,難道你不說話就會死?”周蒼道:“是啊,我不說話是會死的。”嶽曼婷道:“那你從現在起不要說話,我看看你會不會死。”
周蒼道:“我才不乾呢,明知不說話要死,還要做,那不是傻不拉嘰麼,我又不是傻蒼。”嶽曼婷雙眼盯著他,沉吟道:“你就是傻蒼,是不是?”
周蒼道:“傻蒼的武功有我這麼高麼?”嶽曼婷搖搖頭,滿臉疑色。
周蒼笑問:“你怎麼總提傻蒼?”
嶽曼婷愕然道:“我那裡提了,剛才不是你提起先的嗎?”周蒼哦一聲道:“是,是,不過你好像挺關心傻蒼。”
嶽曼婷道:“呸,呸,呸,這家夥,誰會去關心他,隻有我那少不更事的師姐才會在乎著緊他。”周蒼想起簫冰冰,心想她會在那,是落入令狐藏手中還是逃脫了呢?
嶽曼婷見他臉色鄭重,笑道:“你在想什麼?”周蒼道:“我在想你師姐。”嶽曼婷一怔:“你又不認識我師姐,想她乾嘛,並且我有許多師姐,你到底想那一個?”周蒼笑道:“隻要是你的師姐,我都想。”嶽曼婷罵道:“你這貧嘴鬼,真是把人氣得要死,那麼前幾天的殘雞師姐,你想不想?”周蒼撇了撇嘴道:“想,為什麼不想,就是想少一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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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曼婷白了他一眼,爬上了一棵大樹,眺望周遭地勢,落回地下,道:“咱們且走一程,慢慢再說師姐的事。”拉著雪橇,又奔出三四裡地,來到一條河邊,這條河由於有熱水彙入,並沒有全部結冰,嶽曼婷先將周蒼扶下雪橇,然後搬了幾塊石頭,放在橇上,拉著急奔,踏上河冰。她奔到冰層邊,猛地收步,那雪橇卻帶著石塊,落入水中,瞬間消失在眼前。
周蒼回望來路,隻見雪地之中,柴橇所留下的兩行軌跡遠遠的蜿蜒而來,至河方絕,心想:“嶽姑娘心思細密。毒蠍幫的人若是順著軌跡找來,隻道我們已摔入冰河之中,變成了水魚。”
嶽曼婷蹲下身來,道:“你伏在我背上!”周蒼道:“你背著我走嗎?你怎負得起我。”嶽曼婷白了他一眼,道:“背不背得起你,自己不知道麼?”周蒼不敢多說,便伏在她背上,輕輕摟住她頭頸。嶽曼婷笑道:“你怕摟死我麼?輕手輕腳的,教人頭頸裡癢得要命。”周蒼見她對自己一無猜嫌,心下甚喜,手上便摟得緊了些。嶽曼婷邁腳便走,於河冰上一步一步行走。
冰麵滑溜,嶽曼婷身材纖小,周蒼又甚高大,走得甚慢。一個多時辰才走三四裡,到得一處峽穀下,走近山壁,嶽曼婷把他放在地上,氣喘籲籲道:“就在這兒歇息,他們應該找不到我們。”周蒼道:“要是他們找到,倒黴的不是我們。”嶽曼婷笑道:“難道是他們倒黴?”周蒼道;“是,隻要休息多兩天,我斷骨的接續處便硬朗啦,那便不懼他們,更多人也對付得了。”
嶽曼婷道:“哼!儘吹牛,剛才你怎麼說來著?這時逃開了卻又是另一套。”說著便以腳撥去去山石旁的積雪。
周蒼道:“其實嘛,不走也是可以的,隻是我擔心動武而致斷腿跛了,以後討不到老婆。”嶽曼婷哼了一聲,輕輕哼著小曲,走上河堤攀折樹枝,在兩塊大石之間搭了個上蓋,便成了一間足可容身的小屋,枝頂石牆,倒也好看。嶽曼婷搭好小屋,又抱起地下一大塊一大塊雪團,堆在小屋頂上,忙了半天,直至外邊瞧不出半點痕跡,方始罷手。
她取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道:“你等在這裡,我去找些吃的來。”周蒼道:“我剛剛吃了麅子肉,還不怎麼餓,不用啦。”嶽曼婷道:“你不餓我餓啊,你這人怎麼總是顧著自個呢,會不會替人著想一下?你這樣怎能討到老婆呢。”說著快步鑽入樹林。
周蒼怔住,坐在山石之上,心想她說得對,自己可從未考慮過她餓與不餓,倘若她是簫冰冰,結果又將大不同。
一人是否替彆人著想,很大程度決定於他她在不在乎另一人。
嶽曼婷語音嬌柔,舉止輕盈,不料心腸卻是狠辣,連殺師兄及恒山派數人,可說得上貌美如花,蛇蠍心腸,不過在江湖上,若想活得長久,心狠手辣是必不可少的。
他胡思亂想,心念如潮,不久嶽曼婷已提了兩隻野兔回來,洗剝乾淨,生火烤了,味美絕倫。周蒼將一隻兔子吃得乾乾淨淨,猶未意足。嶽曼婷抿著嘴笑了,將預先留下的兩條後兔腿又擲了給他。那是她在自己那隻兔子上省下來的,原是兔子的精華。
周蒼毫不推辭,嶽曼婷佯怒道:“剛才那個說不餓的,現下連彆人的那一份也要吃,真不羞字怎麼寫。”周蒼嘿嘿一笑:“誰叫有人的胃口小,我隻好幫她忙消滅掉。”大口把兩條兔腿吃了。嶽曼婷笑道:“好不害羞啊,居然把好吃懶做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厚顏無恥形容你再合適不過。”
周蒼沒有管她,拿起雪擦淨滿嘴油汙。
嶽曼婷回過頭來,看到他用雪塊擦乾淨了的臉,不禁怔住了,呆呆的望著他。周蒼被她瞧得不好意思,問道:“怎麼啦?”嶽曼婷道:“你真的好像他啊!”周蒼道:“你又想起傻蒼了。”嶽曼婷道:“嗯,我看你們就是同一人,不然怎麼可能外貌像,性格也一樣呢?”周蒼笑道:“傻蒼有我武功高嗎?”
嶽曼婷搖頭道:“你們倆唯一的區彆就在武功高低不同,不過我有一年未有見他,武功該有很大進展,和你差不了多少。”周蒼笑道:“你對他這麼有自信?”嶽曼婷盯著他道:“為什麼留那麼長的胡子?”周蒼道:“我在雪地裡睡了那麼多天,饑寒交迫,從來沒想過刮胡子。”
嶽曼婷從身旁取出一把匕首來,按著他臉,慢慢將胡子剃去了。周蒼隻覺刀鋒極是銳利,所到之處,髭須紛落,她手掌手指卻是柔膩嬌嫩,摸在麵頰上,忍不住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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