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一時間,京城內,大雪飄飛,京城一夜之間,白茫茫一片。
為了壓製京城將起的驟風暴雨。
於謙和其他幾位大臣,決定,必須早立皇儲,以平風雨。
沂王,朱見深,就是最好的人選。
而就在這一時間。
有人敲響了他那寒酸院落的家門。
風雪天。
於謙,再一次見到了那曾經,讓他印象深刻的青年……林玨。
這幾年來,他時常回想起這個青年,覺得他如果當年沒有忽然消失,這八年來,或許自己在京城之內,能多一個忘年交。
雖然自己懷疑這青年,是當年,刺殺英宗的真凶,但是他還是願意給這個青年,一個機會。
希望把他引薦入朝廷。
這個青年,實有賢才,可擔大用……
可僅僅一天之後,那青年又消失了,與此同時,京城發生更古未有的凶案……一天之內,十八位朝官,三位富商被殺……京城死亡四百餘人。
朝廷上下,皆驚懼膽寒。
幸虧凶犯,已被伏誅。但凶犯屍身起火,不得凶犯真實身份,此事最終,又成懸案。
但於謙,卻在心中,已經知曉了凶犯的真實身份——林玨。自己見過兩次的神詭的青年。
京城鬼麵懸案一個月後,景泰帝因病駕崩。
於謙預料的暴風驟雨,並沒有席卷京城,因為醞釀暴風驟雨的人,都死了……在那場鬼麵懸案中,被殺的,似乎都是自己的政敵。
朝堂上,連彈劾自己的禦史都少了。
就連,平常最喜歡彈劾自己的那幾個禦史,看向自己時,眼神都帶著驚恐。
於謙對此,不發一言。
新皇剛剛登基,但尚且年幼。
大明朝,還有太多的事,需要他處理。
就這樣,又是八載……年去年來白發新,匆匆馬上又逢春。關河底事空留客?歲月無情不貸人。一寸丹心圖報國,兩行清淚為思親。孤懷激烈難消遣,漫把金盤簇五辛……
這八年,於謙覺得更加孤獨了……
他的妻子,也去世了。
女兒也因病而逝。
隻有一個兒子,還在外當官,但是當的隻是邊關小吏,沒有受到他這個父親,半點餘蔭!
不過還好。
新登基的小皇帝,把他視為老師。
很信任他。
他也一天天看著新皇長大,眉眼間,越發的英氣。
他不像他父親,正統皇帝,那般羸弱。反倒是有幾分永樂皇帝的氣質。
隻是隨著新皇的長大。
於謙,也看到了,這位成化皇帝,對於朝堂大權的渴望和野心,以及對自己……越來越重的忌憚。
同時,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弱了!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該是自己告老還鄉的時候了……他想念家鄉了,想念家鄉可以撈魚的池塘,想念白牆黑瓦,甚至想念錢塘的陰雨連綿……
他數次上奏,請求還鄉,但是成化皇帝都不肯應允……直到,他在朝堂上,咳出血來。
他看見,龍椅上的皇帝,神色緊張,但是似乎,又隱隱約約的暗自鬆了口氣。
他搖頭笑笑……第二日,終於坐上了,回家鄉的馬車。
家鄉陰雨連綿……郭乾那個家夥,竟然也辭了官,跟著他一起去錢塘!甚至甘願當一個馬夫。
他看著那個也兩鬢斑白的武夫,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錢塘的時間,過的很快。
眨眼兩個月已逝……錢塘正值雨季,他沒能看見家鄉的太陽,倒是總能聽到,雨大竹葉聲……聽郭乾說,邊關女真異族,最近崛起。
他決定在最後的時日,再寫一篇邊關的奏疏。
那一天,奏疏寫了一半,門外,傳來郭乾的扣門聲。
他讓郭乾進來……卻在郭乾的身後,又看見了那個叫林玨的青年。
十六年過去。
那青年,容貌半點未改,還和當年京城西直門外,一模一樣。
他莫名有些生氣,卻又很是高興……精神恍惚間,他說了很多話。也聽那個叫林玨的青年,講了很多……他說大明還有三個甲子,是自己為大明朝,又延續了兩百年國祚。
他說,自己後世有人!但大明還是會亡……自己則說,當為則為……
恍惚之間,他的意識越發昏聵,最後什麼光亮都看不到了。
最後,他似乎,又回到了兒時。
變成了幼時模樣,穿著粗布麻衣,腰間彆著竹簍,要去河裡抓魚。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了。
他回頭望去,卻發現,是家中,一直供奉的神像……不,不是神像,是活著的文天祥。
他怔愣了一下,卻隻是聲音嘶啞的喃喃開口。
“是您,來接我了?”
牽住他手的文天祥,抬起手,卻隻是拍了拍他的頭。
“這一生,可覺辛苦?若重頭再來一次,還願意如此嗎……”
幼童的於謙,咬了咬牙,之後堅毅的點了點頭。
“離家自是尋常事,報國慚無尺寸功!蕭澀行囊君莫笑,獨留長劍倚晴空……文丞相,我這一生,應做之事儘做,當為則為,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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