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對麵的嶽飛,察覺到了林玨的情緒!
他看著林玨,依舊笑嗬嗬的,神色淡然。
“官家讓我留在開封,以他的角度,其實沒錯!”
“功高蓋主。曆來難有福報!”
“直搗黃龍府後,我就已經有了這方麵的準備。”
“但是我不同意官家平亂的做法!”
“北地所謂的嘩變的亂軍……都是曾經為大宋收複山河的義士。”
“沒有他們,北地不可能收複。”
“如今軍餉欠缺,又不肯裁軍,給他們土地,他們,活不下去,是朝廷愧對他們。”
“逼卒為寇,又派其他大將去平複!”
“這雖是帝王之術!但絕非仁君治理天下之法。”
“我數次上書,但官家,置若罔聞……隻引得禦史台,彈劾的奏章紛飛如雪!”
嶽飛自嘲的笑了笑。
林玨在一旁,麵色難看。
腦子裡這一刻,隻有四個字……“逼上梁山!”
“當年大宋,時文官要錢,武將怕死,各州縣雖有官兵防禦,卻是老弱虛冒。或一名吃兩三名的兵餉,或勢要人家閒著的伴當,出了十數兩頂首,也買一名充當,落得關支些糧餉使用。”
“到得點名操練,卻去雇人答應。上下相蒙,牢不可破。國家費儘金錢。竟無一毫實用。到那臨陣時節,卻不知廝殺,橫的豎的,一見前麵塵起炮響,隻恨爺娘少生兩隻腳。”
“所以金人來時,各地廂軍,望風而逃!偶爾有能和金軍打一個照麵的,也隻是尾其後,東奔西逐,虛張聲勢。甚至殺良冒功。”
“除去金人以外!”
“各地賊患嚴重,也是因為,宋朝官兵,多因糧餉不足,兵失操練,兵不畏將,將不知兵。一聞賊警,先是聲張得十分凶猛,使士卒寒心,百姓喪膽。及至臨陣對敵,將軍怯懦,軍士餒弱。賊眾,拚著性命殺來,官軍無不披靡。將士則都是費了本錢,弄得權柄上手,姿意克剝軍糧,殺良冒功,縱兵擄掠,騷擾地方,反將赤子迫逼從賊。自此賊勢漸大,縱兵南下!”
“百姓愈加怨恨,反去從賊,以避官兵。”
“趙緩如今如此行事,就不怕再走先宋老路!白白廢掉了如今的大好江山!”
“現在這一切,隻是開始!”
“待日後,此氣成風……朝野上下汙穢,會變成什麼樣子!”
“到時候,朝野上下,為官容易,做吏最難。為甚的為官容易?皆因那時朝廷奸臣當道,讒佞專權,非親不用,非財不取。為甚做吏最難?那時做押司的,但犯罪責,輕則刺配遠惡軍州,重則抄紮家產,結果了殘生性命!”
“我當年在臨安,就應該把那白衣少年的頭顱也給一刀斬掉。”
林玨咬著牙,麵色猙獰到了極致。
雙眼,眼白之中,血絲密布,像是動了殺心。
“他既然這麼擅長君王之道,那北地的兵亂,可都有被平定?”
一旁的張達,直接嗤笑出聲。
“平定個屁!”
“義軍何其多也!”
“他派遣去平定義軍的那些大將,一個個又都是老醬油,才舍不得拿自己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兵馬去和義軍血拚。”
“詔令,下了一條又一條。”
“去討伐平亂的大軍,要麼無功而返,要麼拖個半年一年,之後拿幾十,最多幾百個不知哪兒來的人頭交差。”
“北方山河還有燕雲十六州,雖然都被收複了,但是這六七年以來,就這麼亂著,甚至揭竿而起的義軍,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