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下有水脈,又四麵環山。
哪怕正午依舊感覺陰森。
即便不懂風水之人,也知道這不是個好地方。
“迷信害人呐!”
明覺揮手打碎一個墳堆,裡麵露出骸骨,竟是沒埋在地下。
他眼裡怒火升騰,繼續道:“本以為隻在幾朝之前有過流傳,不想近代還有如此愚蠢之事!”
“為何?”
江澈問道。
他看不出墓群是什麼年代建的。
明覺看向天空,卻是反問:“可知天地有靈氣?”
“靈氣?”
江澈麵色古怪。
過往經曆早讓他有所猜測。
江底鎮邪碑,李大力,河豚,明覺老僧,怨煞,包括他自己,一樁樁一件件事又哪是輕易能解釋的?
現在說起隻是實錘罷了。
“執念再重,沒有靈氣如何成煞?”
明覺歎息,周身泛起佛光,驅散怨煞之氣:“凡人執念頂多百年便會散去,如今靈氣漸漸複蘇,這墓群能聚成煞氣,必然是近代的東西。”
靈氣複蘇…
好嘛,感情怪事這麼多是這個原因。
江澈點點頭,問道:“他們怨氣重是因為埋的地方不好嗎?”
“是,但不全是。”
明覺麵皮一抖,不見佛相:“墓虎是一種愚蠢惡毒的習俗,家中有壽過六十五的老人便要建墓,活人送進去,因為他們覺得老人活太長是不詳的象征,會占了後背的壽數。”
說到這裡,明覺一指墳堆上的磚塊:“你看,活人住進去,一天搭一塊,直到封死為止。”
“這…”
江澈隻是聽聽都有些窒息。
絲毫不敢共情。
這時明覺又指向一處相對的墓:“這些可憐人的親人不是不孝,是蠢,人送進來不僅好吃好喝的伺候,湊巧遇到兩個老人還會對門而建,怕死前孤單,何其可笑!如此淒涼,終日惶恐的環境,人能不怨,不憤,不悲嗎?!”
明覺一字一句,沉重無比。
話音下被佛光照耀驅散的怨煞好似產生共鳴,開始沸騰。
“與這些相比,先人葬虎口的風水格局又算得了什麼?!”
明覺忍不住咆哮。
一時佛光大盛,衝天而起。
江澈無言。
現在他更希望怨煞隻是妖人的陰謀,而不是可憐人死前的種種掙紮在歲月衝刷下隻能變成一段談話。
“連跑都做不到!”
明覺不知江澈所想,已是怒極:“跑就是墓虎,要用火燒,便是跑了又如何?年至花甲,哪有生路在?”
“有大師送最後一程,不算淒慘到底。”
江澈出言勸慰。
明覺是個好和尚,更是個好人。
見其眼紅,他於心不忍。
老僧不答,高聲唱佛。
柔和金光中怨煞之氣如雪消融,絲絲清煙從其中升起,江澈數了數,共有五十八縷。
是洗去過往的亡魂嗎?
很快江澈有了答案。
清煙無風自動,繞著明覺紛飛。
“阿彌陀佛,去吧,去吧,乾乾淨淨。”
明覺聲音平和,再送金光。
似乎聽到了,清煙打著旋升入長空。
“走好…”
一人一蛇仰頭目送。
直到清煙消散,明覺才收起佛光看向江澈,道:“勞煩把骸骨收拾下,我去尋處適合之地,等我回來。”
“好。”
江澈點頭。
隨後挨個打砸墳墓。
盆地依舊陰森,他卻半點感覺也無。
直至黃昏,明覺才回來。
此時盆地入口已整齊的擺滿骸骨,周圍雜草被江澈打理得一乾二淨。
“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