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心緒很澎湃,就起身,跟著她一起去後台了。
然後就有點尷尬。
因為那些老外都站在原地不動,都還在目光發亮地在鼓掌致敬呢。
周不器到了後台,也不能隻有幾個姑娘跟著,就叫上了唐·馬特裡克還有他的一個男助理陪同,以及兩個男保鏢,這樣一行人七八個,看起來就比較正常了。
過去之後,謝幕還沒結束。
等了一會兒,他們才陸續地返回了後台。
看到了周不器,有的人還不認識,聽到劇院領導的介紹,這才一個個肅然起敬起來,在驚喜的同時又有幾分膽怯。
周不器就笑著上前,跟他們一一握手。
在國內沒看過他們的表演,在紐約卻見到了,也算是一種緣分。
……
《青春版牡丹亭》的靈魂,當然就是白先勇了。
在整個昆劇行業,都認為白先勇的出現是昆曲的福分。在新時代日新月異的變化下,昆曲眼看著就不行了,就又要進入一個嚴重的滑坡期了……白先勇出來了,他推出的《青春版牡丹亭》給昆曲帶來了新的生命力。
就像相聲不行的時候,出現了郭得綱。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期出現的。
隻不過相聲這玩意藝術含量偏低,一個演員就足夠救場了。昆曲可不行,任何一個演員甚至是一批演員都不夠資格去救場。
白先勇是寶島人,後來移居美國了,現在是美籍華人,他家就在這邊。
周不器也沒跟他客氣,這天晚上就去了他家,就笑著說:“我是東北人,我爸有一個好朋友,也姓白。”
白先勇笑笑,“是麼?”
周不器道:“嗯,我叫他白大爺,可惜春節的時候因病離世了。我小時候總去白大爺家玩,當時白大爺的父親也在呢,我叫他白爺爺。白爺爺總給我講故事,說他父親叫白崇禮,有一個兄長叫白崇禧,是個大人物。”
“啊?”
白先勇有些驚訝。
周不器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問過我爸還有我爺爺,他們說是真的。我爺爺還專門去官府查過他家的底細,祖籍的確是從粵西那邊遷過來的,後來因為東北戰爭就留在了這邊。因為白家是名門之後,還是抗日名將,我爺爺才同意了我家跟白家的往來,也幫著白家做了一點小生意,家產也有個幾千萬了,日子過得還行。”
白先勇今年也是七十多歲的高齡了,對很多過去的事也都看得很淡了,“那就應該錯不了了,應該就是我們家裡的親戚。我家在粵西本來就是書香門第,是世家大族,我父親的堂兄堂弟有幾十個。尤其我父親掌軍之後,提攜了很多家族親戚。”
周不器就發出邀請,“有空去東北看看?”
白先勇歎了口氣。
沒有多說什麼。
顯然興趣不大。
這種事情,怎麼說?白崇禧當年提攜了很多家裡的親戚,可這些人都因為他的提攜,後來過得都很慘。
東北的白家這支還好,跟周家交好了關係,還做起了一定規模的生意。更多的親戚,白先勇甚至想都不願去想。
他父親那一輩身處一個混亂的時代裡,很多事情就隱藏在曆史的塵埃裡好了。
白先勇年紀大了,他就是一個寫書的,為了推廣昆曲,已經快散儘家財了,實在沒什麼更大的能力了。
周不器也看出來他的窘境。
對方是個文人。
所以周不器就很知趣,很主動地談起了錢,“白先生,您為了推廣《青春版牡丹亭》,花了不少錢吧?”
白先勇點了點頭,苦笑著說:“嗯,《青春版牡丹亭》從03年開始運作,04年第一次公演,到現在已經過去九年了,總共花進去了2億台幣。”
2億台幣,就是4000萬華夏幣了。
其實也沒有多少。
但白先勇是個作家,作品在大陸地區的銷量不高,就賺不到什麼大錢,能籌到這些錢,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不器感同身受地說:“嗯,那是挺多了。”
白先勇歎氣道:“經費是我最頭疼的難題,為了做這件事,我把身邊的富豪朋友都快找遍了……以後要怎麼辦,我都茫然了,甚至我們團隊已經有人說要放棄全球巡演的計劃了。”
彆看《青春版牡丹亭》在劇場裡這麼火爆,讓老外們如癡如醉。
可賺錢能力實在太差了!
一個劇場才2000個座位,一晚上的總票房連20萬美元都不到。
這些錢拿出40給昆劇團,也就是區區8萬美元。
這點錢,彆說這將近100人的劇團的住宿、餐飲、交通、生活服務等方麵的開銷了,連機票錢都不夠。
這種外國巡演,需要往裡大筆地補貼錢進去。
國家財政給的錢根本不夠看,昆劇院也窮得叮當響,所有的經費就都要靠著白先勇來籌措了,靠他一個文人來搞這麼大一件事,的確有點為難他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這樣的文人誌向才更讓人尊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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