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魯:“怎樣才有儀式感?”
安德烈:“我敲下癲狂蝶聖經的[聖血]與[聖餐],你就割腕放血,去引動機關。”
巴魯驚喜:“好!這樣石灰粉見了我的血,就和硫磺一起燃燒!是很好糊弄人的!他們肯定會害怕,連槍都握不穩!”
安德烈接著說:“你要不急不忙往前,我繼續敲下[禮儀]和[授血],燈都逐個亮起——你就與他們戰,要戰出風采,要充滿決心!”
巴魯驚喜:“好!那樣我的血和汗都會落到神聖之地,落在教堂裡,我與癲狂蝶同在了!”
安德烈:“如果你體力不支,就用萬靈藥,我會抽出[化聖]的信封,打開信封時,它的硝火會將紙頁燃燒,你同時浴火重生,與他們作第二輪搏鬥,要把子彈都打光,才可以亮出白刃和獠牙。”
巴魯:“那您做什麼?”
安德烈:“我負責看。”
巴魯:“您就隻是看著?”
安德烈:“在你死去之後,我會試著戰鬥,吃下你的血肉,像一頭即將老死,隨時會心梗暴斃的頹弱老狼,為了心中的理想去戰鬥,癲狂蝶一定會欣賞我,高看我,最終接納我。”
巴魯:“之前呢?”
安德烈:“或許會開幾槍,我並不會開槍——若是打到你,那儀式感就全毀了。”
巴魯落寞:“你要用這些戲法...假裝與我並肩戰鬥嗎?”
安德烈:“畢竟大首領隻會說[給我上],而不是[跟我衝]——你是不是對我們這個車站抱著什麼奇怪的幻想?巴魯?”
巴魯搖搖頭:“隻是...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的...”
安德烈:“這十六年,我們為大首領工作,為腐龍築巢,從來沒有任何人到達這裡,這是我們第一次登台,你會緊張,會感覺不適,會失去安全感,這是正常的。”
巴魯一下子清醒過來。
“也對...我從來不與博克哨卡下賤的雇傭兵一起殺敵,隻是看著他們在血肉泥潭裡翻滾,心中偶爾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快意,我明白,那是一種優越感,我比這些垂死求生的低級生命,要尊貴,要優雅——感謝大首領讓我遠離紛爭,不用給深淵鐵道賣命,讓我安逸快樂的生活那麼久。”
“不過彆擔心。”安德烈從容不迫的表情變得狡詐狠厲起來:“在六排和八排——兩處靠近大門的地方,我準備了暗箭機關,這裡處處都是鋼絲絆索捕獸夾和活門陷阱——以前大首領不要我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免得誤傷到內閣的貴賓,現在我可以放手去做了...嘻嘻嘻嘻...”
巴魯:“如果它們傷到我怎麼辦?”
安德烈隨手扔去一張設計圖:“那你就動動腦子,記下吧?”
巴魯接住,在癲狂蝶的聖像之下屏息凝神,看了半天,終於是沒有記下,他根本就記不住,沒這個天賦。
“看來我今天是凶多吉少...安德烈,我總覺得,死在你手裡的概率,要比死在敵人手裡大得多。”
安德烈滿臉不在乎:“大首領隻顧著討好腐龍,內閣的貴賓落荒而逃——我思前想後,都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經營了那麼久的零號站台,為什麼像是瓷娃娃一碰就碎——可能就是因為這種漠視,我漠視你的生命,你也漠視我的生命,我們無論生死,最終要變成癲狂蝶。一個吃人肉喝人血的族群,怎麼可能會關心[人]本身的安危呢?”
“算了,我腦子簡單,就不去想那麼多了。”巴魯終於放棄,選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定。
在講台下方,他就看見數十米外冗長多餘的前廳大道。
他內心細細揣摩,心中暗想。
這房間做得真是精巧,如若敵人進門來,第一時間想要抬起槍口,必定會在黑暗中找不到目標。
緊接著便是亮堂的燈光逐輪逐次亮起來,離他們最近的火焰裡有鎂條,定能閃瞎這些人的狗眼。
必要時,我就要通過大講台的麥克風,讓他們慌亂。
說點什麼好?
就用西班牙語——說歡迎光臨吧!
他們被音響迷惑,尋不到真聲。我再踢飛幾張椅子,趁著他們舉槍防備時,從暗中開槍殺死一兩個,等他們中槍倒地,就往前走——踩著紅毯從黑暗中出來,跟著安德烈所做的機關一起,把這些狗雜碎殺光。
這樣——
——大首領會回到我身邊!
這樣——
——我也許能繼續癱在零號站台的塔樓軟床,用望遠鏡看看博克關的風景,每天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
來吧。
為什麼還不來呢?
隻要你們出現——
——就用兩支cz805的步槍彈迎接你們。
若是往旁側閃避尋找桌椅保命,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我也能用高亢嘹亮的笑聲,去嘲弄你們被捕獸夾和活門落穴坑害的蠢樣。
台詞我都想好了!
“理想是指路明燈!隻有一往無前闖進黑暗中的勇士,能與我為敵!”
巴魯如此念叨著,像是魔怔了,腦子裡想的都是鮮花和烈酒。
安德烈終於有些不耐煩——已經在講台前裝模作樣站了一個多小時,他的老腰撐不住。
巴魯也是如此,感覺眼睛乾澀。
前一天他躲在塔樓沒睡覺,隻為了把遊戲打通關,結果沒想到第二天會出這檔子事。
內閣的防衛力量非常薄弱,主人的臥室沒有幾條槍,大首領是多疑又敏感的人,絕不容許任何危險的臟東西帶進零號站台。a·戲]熱情都要消磨殆儘了!”巴魯抓心撓肺,白禮服的小領結跟著躁動不安的心一起變得淩亂:“為什麼他們還不來?為何如此傲慢?!”
安德烈沉默著,用靈感去探查屋外的事物。最終開口——
“——或許是害怕了?他們要離開了?原本我能隱約感覺到,有人在門外摸索探視。”
巴魯仰起頭,憤怒的質問:“難道是你的拙劣機關露出馬腳!把他們嚇跑了?”
麵對質疑,安德烈更加憤怒:“不可能,我布置的陷阱機關萬無一失,你怎麼能質疑我?我為你設計房間,安排日程,難道你就感覺不到每天的舒適生活,是多麼精巧絕倫天衣無縫?”
巴魯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逃跑?我不理解!難道他們是一群懦夫?他們內心清楚,想得明白——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安德烈神色惋惜:“或許是被癲狂蝶的聖像嚇走——可惜了,我的舞台多麼完美!你這演員多麼完美?”
“不不不...不行,他們不能走!”巴魯內心的不安感覺越來越強烈:“如果...如果他們走了,我該怎麼證明自己的能耐?怎麼繼續在大首領的恩惠下混吃等死?我至少得撈點戰利品回去!一顆頭顱?一條手臂?哪怕是一根手指頭?我該用什麼,向大首領證明我的價值所在呢?”
安德烈也開始輕輕捶打老腰:“你不是有理想嗎?與大首領念同一本經,做同一個儀式,你也是擁有魂威的人,不必用這些凡俗肉身來證明什麼吧?”
巴魯搖著頭,要往門外闖:“不行...我還是很不安,要是這些敵人走進來,在舞台上鬥個你死我活那還好說——要是敵人就這樣落荒而逃!賓客們都恬不知恥的回來了,要與我搶功勞,上祭台作獻祭儀式時,他們必然會來害我,獻給腐龍的供品,就是我這無用之人的肉身!”
安德烈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博克關哨兵的功勞...又...又怎麼算?”
此時此刻——
——巴魯跑過倆個低矮的台階,往大門處飛奔。
在這個瞬間,明亮的火光照出他硬朗臉頰的輪廓線條。
時間都變慢了。
他心中暗喜,是鎂條在燃燒時迸發出來的光明嗎?
不對——
——這種光明,怎麼會如此熱烈,滾燙的氣浪幾乎要將雙腿都帶離地麵?
火焰裹挾著細碎的玻璃,像是一股鐵石金沙,激波的轟鳴和噬人的火舌,在百分之一秒內摧毀了巴魯的耳膜。
他渾身上下再沒有一寸完整的皮膚,爆炸產生的巨大能量將他的皮膚和肌肉撕開,緊接著骨骼也變成齏粉,叫無數的焦黑碎石與玻璃細沙切割打成肉泥,最終變成一團如雲如煙的血霧。
安德烈離爆炸點要遠一些,有數十米的距離,在爆炸發生的瞬間,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滾滾煙塵撲麵而來。
暗處的活門被巨大的壓力擠碎,氣浪掀飛了所有的機關暗箭。
他想要逃跑,可是剛邁開步子,預先準備好的捕獸夾,此刻在爆炸壓強差產生的回卷渦流中,像是小蝌蚪找媽媽一樣,找到了安德烈的腿。
隻過去十分之一秒,安德烈僵在原地,強壯的龍血肉身讓他的死亡過程變得非常緩慢。
塑膠炸藥將教堂的雕像和玻璃變成了一萬把刀子,像是沙洗工藝的切割器材,帶走安德烈身上所有柔軟的物質,第一時間將他變成一副枯骨,最終連骨頭都不剩,隻有千瘡百孔的鐵架子,護著一隻孤零零的掌骨——要給傑森·梅根這個半吊子驗屍官出一道學術難題,想查清楚死因是難如登天。
相距兩百米,江雪明依然能感受到這些炸藥產生的氣浪衝擊波,整座黑曜石橋梁都跟著震了一下。落下不少碎石,掉進岩漿河流中。
——爆炸,勝過腐龍的吼叫。
——爆炸,是報應不爽的火。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