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介之心知已留不住他,心中莫名歎了口氣。
看著對方雀躍的背影,他眼神中浮現許多複雜的情緒,拳頭鬆了又緊,好半晌才長呼一口氣,朝著門口走去。
幾分鐘後,宗家大院一間不起眼的房間裡。
“你做好決定了?”
宗介之痛苦地閉上眼睛,點點頭“決定了!”
“嗬嗬……”神秘人怪笑一聲“人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事到臨頭,能做到斷情絕愛,獻祭親人的卻是少之又少。你倒是頗有幾分漢高祖之遺風!”
宗介之眼裡閃過一絲冷芒,不悅道“你要是沒本事,隻會嘲諷的話,那看來咱倆的合作,我該認真考慮一下了!”
“嗬嗬……開個玩笑而已!”神秘人怪笑一聲“不要這麼嚴肅嘛!”
宗介之不想與之多說,大步朝著門口走去,一邊走口中卻未停“我沒有彆的要求,希望你動手時能夠乾脆利落一點!”
神秘人目光玩味地盯著宗介之背影,嗬嗬笑道“放心,絕不會讓她感受到一絲痛苦!”
宗介之身子一頓,隨後又恢複正常,邁步朝前走去。
七天後,秦鐘越快馬加鞭趕回宗家,見到的卻是一片縞素的景象。
他雙目通紅,滿臉胡渣,頭發都油膩地結在一起,但眼神陰狠,像一隻欲擇人而噬的餓狼。
宗家每一個人都不敢與之對視,隻看一眼,就低下頭去!
“誰乾的?”秦鐘越澀聲道。
宗介之表情木然,一動不動地燒著紙錢,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誰乾的?”
秦鐘越又重複了一遍!
“誰乾的?!”
這一次,他放聲嘶吼,聲音尖銳高亢,直欲穿破耳膜。
“啪!”
一聲脆響陡然響起,蓋過了這一聲尖嘯。
宗介之眼眶泛紅,冷著臉看向秦鐘越高腫的臉頰,恨聲道“你還有臉在這裡撒潑?”
他揪著秦鐘越的衣領,拖向靈堂放棺材的地方。
秦鐘越這樣一位暗勁高手,竟然被對方像拖死狗一樣拖走。
宗介之將秦鐘越的頭重重按下去,麵對著宗淑琴慘白的臉,厲聲道“我是不是勸你彆去比武,是不是?是不是?”
“嗚嗚嗚……”
秦鐘越不敢看宗淑琴,低聲抽噎起來,眼淚滴在對方臉上,又滑落到枕頭上。
宗介之一把推開秦鐘越“他是你的未婚妻,更是我的親妹妹,現在她慘死家中,你怎麼說?”
“我……我要替她報仇!”秦鐘越哽咽道。
“你知道仇家是誰嗎?”宗介之吼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談什麼複仇?我看這不過是你心虛之下的托詞罷了!”
“不……不是!”秦鐘越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恨意“我對淑琴的心蒼天可見,哪怕此刻讓我死了,換她活過來,我也心甘情願!”
宗介之聞言落淚,往後踉蹌兩步,慘笑起來。
秦鐘越一把拉住他“介之,請你幫我!”
宗介之與他對視,那目光像是一把利劍刺進心裡,忍不住偏過頭去。
“我一定會找到凶手,然後親手殺了他!”秦鐘越惡狠狠道“請你相信我,介之!”
宗介之苦笑一聲“我相信有什麼用?人死不能複生,淑琴再也醒不過來了。”
秦鐘越黯然垂下頭去,接著猛一抬頭,一把踢碎旁邊的矮凳,敞開衣衫,用三根手指戳進胸口,接著手指沾血,舉過頭頂,朗聲道“是我負了淑琴,我該死!所以今天秦鐘越以心頭血,在淑琴靈前發誓,若我一日沒有報仇,則一日為宗家之仆,鞍前馬後,死而後已,絕無怨言!”
說完,他左手抓住三根手指,用力一掰,隻聽“哢嚓”脆響,手指左歪右倒,竟然儘數掰折。
按說他暗勁巔峰,伸筋拔脈隻是等閒,可他卻故意不去運功,讓手指延緩恢複,似乎想要用這樣痛苦來不斷刺激心中的仇恨。
宗介之臉色一變,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巴隻是動了兩下,最後化為一聲長歎,搖搖頭頹然往外走去。
殊不知此刻某個角落裡,一個小男孩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目睹了眼前這一幕。
但不知怎麼,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幕場景。
那是前幾天的一個下午,小姑姑將他叫到房間裡去。
“小四,你更喜歡姑姑,還是更喜歡爸爸?”女人開口問道。
小男孩幾乎沒有糾結地說道“當然是喜歡姑姑!”
女人溫婉一笑“那你給小姑姑幫個忙好不好?”
小男孩臉色一苦“啊?什麼忙啊?”
女人摸了摸他的頭,小聲道“姑姑有一本書,書上有一個小秘密,那是姑姑留給小四的禮物,等小四長大了,把秘密找出來好不好?”
“是什麼禮物啊?”小男孩有些好奇。
“現在還不能說哦!”女人輕輕一笑,眼睛眯起來像彎月“來,我們拉勾。這是咱倆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哦!”
小男孩鬼使神差地伸出去去,重重點頭“放心吧,小姑姑,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
思緒回到現實,小男孩望著眼前的棺木,心中升起一股衝動——一定要把秘密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