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藏”沒料阿歡會突然出現,心中驚詫之餘,暗暗生起警惕之意。眼前這個女娃娃身上卻有諸多玄妙,詭異地狠,就如剛才那一手憑空生出木樁的本事,便遠遠超越了自己的認知。自己全盛之時自然不怕,但先前經曆兩戰,體力和精神皆不占上風,知憑自己一人之力肯定不是對手,於是悄悄對鬼昆侖做了個手勢。
鬼昆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明空藏”見狀,略略心安,隻聽“噗噗”兩聲,他輕抬腳步,將腳掌從木樁中抽出,鮮血頓時濺射而出,旁人光看著都疼,可他卻連一絲表情也無,好似刺穿的不是自己的腳掌一般。
“明空藏”手掐法印,口中頌道:“南無釋迦牟尼佛!”深深看了一眼阿歡,微微笑道:“幾日不見,閣下功夫越發超凡入聖,這一手枯木逢春的本事,著實令我大開眼界。”
阿歡淡淡一笑,反唇相譏:“大師忍痛的本事也很不一般……啊……不對,你是鵲巢鳩占,當不得大師稱呼!”
“明空藏”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現在躋身天地五絕,早不是那個人嫌狗憎的公孫望,本來麵目被人叫破,還被人譏諷,一股無名之火瞬間冒起,便要教訓一下對方,對著阿歡就是一掌。
這一掌他是含怒出手,內含三道大輪明王勁力,如雲海翻騰,蔚為大觀,又勝在宏大堅韌,鬥而不破,如旁人使來,有他的力氣絕無他的耐力,隻有明空藏這修煉“大日轉輪密經”的金頂傳人,明王法駕,才能做到兼而有之。
“明空藏”料定阿歡一個女孩子,力氣絕對勝不過自己,若她稍稍大意,這明王勁力一吐,便可趁機廢掉對方一隻手。
“砰!”
阿歡不閃不避,伸出一隻潔白如玉的小手,好似在發出瑩瑩白光,如藝術品一般,聖潔地令人不敢直視,直接和“明空藏”在空中碰了一記。
“明空藏”來的快,去的也快,他萬沒想到阿歡柔柔弱弱,掌力竟大得驚人,不僅把他三道勁力扛下不說,竟還反了三道更強的勁力過來。這一掌直接打得他暈頭轉向,五臟移位,撞到石壁之上,一時竟爬不起來,若不是自己是金剛之軀,反而還要傷在那阿歡手上了。
阿歡此時如魅影一般欺來,自己卻還在氣血翻騰之中,心中又氣又悔,覺得太過大意輕敵,心急之下,連忙叫道:“祖師!”
話音剛落,鬼昆侖已如鬼魅一般閃到阿歡身後,臉上黑氣森森,幽冥鬼爪朝她後心抓來,口中陰陰笑道:“一個女鬼,一個女仙,二女同床,爐鼎可成,嘿嘿……。”這番話不無輕佻,語氣之中卻又滿含殺氣。
眼見那利爪即將沒入阿歡的背心,隻聽“嘣嘣”幾聲,鬼昆侖五指細長尖銳的指甲竟根根折斷。
阿歡轉過頭來,表情淡漠。聖人法體,萬法不侵,天生對鬼昆侖這鬼物有克製作用,隻見鬼昆侖恍惚了片刻,竟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呆呆立著,動也不動。
阿歡輕描淡寫拍出一掌,鬼昆侖這才驚醒,心頭大駭:“這女娃娃真是太詭異了。”避無可避之下,冷哼一聲,臉上升起一層朦朦朧朧的黑氣,打算以人屍之軀,硬接對方一掌,而後再借此地的屍氣與煞氣修複身軀。
這一掌與先前打“明空藏”的那一掌一般無二,隻不過鬼昆侖境界滑落,功力遠不及“明空藏”,而且雖是人屍,又哪比得上金剛之軀。由於不是臨敵對攻,阿歡出手之時已收了三四成力道。饒是如此,鬼昆侖也覺得承不住,對方掌力有如排山倒海,差點把自己攔腰拍斷,眼見擋不住,他雙足一蹬,人高高躍起,在空中連翻了兩三個跟頭。
他想借著這翻滾之勢消去阿歡掌力,可是向後翻出三丈,雙足剛一落地,便強要站定,但又哪裡站得住,隻覺得自己像是踩在冰麵之上,身子不由自主往後滑去,“砰”地一聲撞在身後石壁之上,震地山穀簌簌作響,臉上卻是大驚失色,張口叫道:“你這般小的年紀,怎會有如此強橫的內力,難道……難道你也是兵人?”話音剛落,胸口一陣發悶,“噗”地噴出一口血箭。
阿歡沒說話,臉上仍是木木,也不知在想什麼,就站在一邊直直看著鬼昆侖。鬼昆侖突然從心底湧起一股懼意,隻覺眼前人雙眼亮地嚇人,似乎能洞澈一切,讓他感到莫名恐懼和害怕。
情勢急轉,蔣桂枝一喜,艱難抬起頭,叫道:“阿歡……老頭……老頭不行了……”話沒說完,嘴裡湧出一大口鮮血。塞麗娜那一腳極重,直接震傷了她的心脈,若是救治不及時,頃刻間便有性命之危,可即便如此,他心心念念卻依然隻有青鬆的安危。
阿歡眉頭微皺,伸出手指在她眉宇間輕輕一按,道:“屏息凝神,藏魂入魄。”
蔣桂枝頓覺心口處傳來一股勁力,潛藏在此處的瘀血開始被緩緩推動,消磨,就像小溪之內突然彙入了一股洪峰,所有淤塞之處瞬間被一一貫穿。想做到這些,以她此時的能力是絕難辦到的,但有了阿歡助力,力量源源不斷,運功活血竟不覺得如何吃力。
蔣桂枝心中頓時一凜,她知道阿歡在以暗勁助她療傷,但能如此舉重若輕,輕描淡寫,隻怕自家師父都有些力有不逮吧!
等到恢複一些力氣後,蔣桂枝轉頭看了一眼青鬆,忍痛大喊:“阿歡,你醫術了得,先去看看老頭,快……快……他快不行了。”
阿歡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眉頭微皺,但還是走到青鬆旁邊,將三指按在青鬆額頭,緩緩下移,移到心口處,口中輕輕“咦”了一聲。
蔣桂枝見她麵露難色,一顆心猛地提前,失口問道:“怎樣,他還有救麼?”
阿歡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沉默幾秒,緩緩搖頭,蔣桂枝“啊”地一聲,整個人瞬間垮了下去,臉色蒼白,顫抖說道:“難……難道連你也沒辦法了嗎?”
阿歡沉默,像是在想著什麼,最後化為一聲輕歎,道:“他這是心作樊籠,自困於方寸之內,我能救他的肉體,卻救不了他的心。”說罷,拿出腰間的錦囊,掏出一團黑乎乎的藥膏:“這是我為王一哥哥煉的‘天生丹’,能彌補他體內精氣的虧損,等咱們回去問問王一哥哥,他或許會有辦法。”
蔣桂枝聞言,略略心安,突然,一陣破空聲傳來,隻見兩道銀光從阿歡背後襲來,在空中劃了道弧,直擊後腦,“嗡嗡”聲勢,聽著都駭人。
“明空藏”調息完畢,趁著阿歡療傷的功夫,將蔣桂枝先前射向他的鐵掃帚,用同樣的手法射將過去。
眼見那鐵掃帚即將打到阿歡,鬼昆侖也抬起頭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睛直挺挺盯著,殺氣騰騰。隻見他周身煞氣大長,紅袍一展,飛掠而過,伴隨著滿室黑氣,形如拉開一張天幕,要把阿歡包裹進去。
二人攻擊先後襲來,若是避開暗器,勢必會落入煞氣之中,若是全力對付鬼昆侖,還有“明空藏”在一旁虎視眈眈,天下至強兩大高手同時出手,沒有一人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接下這一擊。
危急時刻,阿歡額頭銀鈴一響,如風揚動,一股不可名狀的偉力突然從她身上生出,也不見如何動作,隻輕輕揮手,屈指一彈,兩道銀光瞬間原路返回,甚至比來勢更快。
“明空藏”臉色一變,側身避開,“篤篤”兩聲,銀光已儘數沒入石壁之中,炸地四周開裂。“明空藏”嚇了一跳,不由暗道:“好可怕的力氣!”
這時再躲開煞氣已來不及,鬼昆侖就像那操絲的毒蛛,不斷操縱著煞氣編織成一個大繭把阿歡緊緊裹住。
阿歡如陷泥沼,周邊黑氣繚繞,朦朦朧朧,身體剛要行動,卻是滯澀無比,想要抬手,發現手也像是什麼東西纏住。那些煞氣如鋼絲,不僅力道極大,更試圖勒進她的皮肉,她掙了兩下,竟沒掙動。
鬼昆侖在外麵得意笑道:“天衣本非針線為也,乃是煞氣毒氣所鑄,任你是何方神聖,三刻鐘後,也得化為一攤血水。我這‘天衣無縫’,無人可逃。若受不了,隻管求饒。”
“阿歡……阿歡……”
“還是祖師技高一籌!”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