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傳話的時候,裴安楠正在看評論區的評論,顯然這些異世之人的評論比小順子有意思,於是她隻是擺了擺手表示知道了。
評論區前兩天還在刷裴安楠是瘋狗,現在卻全都轉了風向,擔心起裴安楠來。
之前議政狂熱的局勢重新出現,所有人都在出言諫策,不斷運用搜索引擎去找相關資料,希望能幫到裴安楠。
裴安楠感到有些奇怪,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也不知道自己能看到這些評論,卻仍然對一個書中的人物傾注感情。
不過這些感情化作積分,她倒是挺願意接受的。
評論區裡的人擔憂不已,有能力的發長篇大論出謀劃策,沒能力的發嚶嚶嚶抱抱淮淮,仿佛裴安楠真的遇到了什麼不能跨過去的坎兒一般。
不就是幾個跳梁小醜,至於麼?裴安楠撇撇嘴,關了評論區。
前些日子,永州一富商之子進京告禦狀,聲勢浩大,鬨得人儘皆知。
平民越級告官不是不行,隻是國有國法,需原告當街滾釘板,笞五十,如果能挨住這些,才能呈上訴狀。
這富商之子不僅滾了釘板,挨了鞭子,還有餘力將自己的訴狀扔向好事人群,這才把事兒鬨大了。
他進京告狀,一告自己親妹殺父奪產,不守孝道,罔顧人倫,藐視法律,二告永州官員置之不理,毫無作為,為官不仁。
可所有人都聽出了另一層味道。
明麵沒說,訴狀沒寫,可他分明還有三告。
三告當今聖上殺父弑兄奪位,明明是女子卻要當皇帝,其心可誅!搞得上行下效,叫普通百姓家的女兒效仿,認為她也可以做到。
於是此事不再隻是普通的民告官,更不是此富商家的私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朝堂,投向了坐在皇位上的那個女人。
裴安楠隨手翻看著訴狀,嗤笑聲絲毫不掩飾鄙夷。
想把她架在火上烤?就這點兒本事?
半晌後,她叫來蘇公公,還是按照謝丞赫的話吩咐了下去,暫停了這兩日的早朝。
這邊廂,謝丞赫端坐國師府,對麵坐著的則是陳硯書。
兩個人臉色一般凝重。
謝丞赫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去見了富商之子宋單,這個人本沒什麼好說的,可他身邊站著的貼身侍衛,竟然是劉散。
當年謝丞赫動用權力將劉散逐出宮去,被國師逐出宮的人是不可能在京城謀生路的,他就是要讓劉散離京城遠遠兒的,再也彆回來。
可是他沒想到劉散會去永州,還成了這宋單的侍衛。
若隻是如此倒也算巧合,可是宋單今日鬨起來的事針對性極強,叫謝丞赫不得不將劉散和這件事聯係起來。
隨後,謝丞赫聯係了陳硯書,讓他調取和劉散相關的所有資料。
陳硯書之前圓滿完成任務有功,如今是吏部侍郎,故而調取吏部文獻輕而易舉。
這一查,卻查出了劉散當年進宮,竟然是被禦史大夫嶽謹嚴舉薦的。
半晌,還是陳硯書說了話:“劉散是嶽謹嚴的人,可是宋家這件事也是真實發生的,您覺得這是巧合,還是……”
謝丞赫搖了搖頭,如果是彆人,他還會猶豫幾分,可是嶽謹嚴……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禦史大夫嶽謹嚴是先帝的親信,早在先帝還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皇子時,嶽謹嚴就花錢出力為他謀路子,為他積攢人脈。
後來先帝登上帝位,嶽謹嚴就一升再升,成了禦史大夫。
其背後勢力錯綜複雜,以至於裴安楠登基後,明知道他對先帝忠心不二,對自己虎視眈眈,也沒辦法鏟除,甚至還做不到架空。
裴安楠登基以來,嶽謹嚴雖然不給好臉色,但到底沒像已經死了的那幾位一樣大行針對,故而謝丞赫還一直以為他已經老了,沒有這些心思了。
現在看來,越是隱忍的人,越是可怕。
“這件事不能再大了。”陳硯書皺著眉頭,“無論怎麼判決,都是打陛下的臉,此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壓下去,徹底壓下去。”
“現在已經入冬,再過一段時間家家戶戶都要忙春節,就不會有人再想起這件事了。”
謝丞赫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隻是嶽謹嚴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陳硯書突然咳嗽了一聲,不尷不尬地說了這麼一句:“倒也不是……全無辦法。”
“陳兄有辦法就儘管說吧。”謝丞赫怪道,“這會兒了還有什麼可遮掩的?”
陳硯書乾笑兩聲:“隻是這辦法吧……謝賢弟可能要……吃點虧。”
看著謝丞赫詫異的眼神,陳硯書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彆怪我窺探你的隱私,吏部什麼沒有?我也不是故意看的。”
“隻是……你和那嶽謹嚴的寶貝女兒,嶽稚柔,不是有那麼一段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