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前的兩個人影嚇得撲倒在地,又急忙忙爬起來,臉上掛著淚水,撲到主駕駛,跪在地上磕頭。
杜晴嵐這才看到來者是誰,一個中年女人,身上的衣裳不臟,但是人已經很久沒有梳洗過了,看她那樣子,不像是出過門。
她身邊跟著一個小男孩,臉也是灰撲撲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頭發也跟擀氈似的,東一片西一片。
“小姐!您發發善心,帶我們母子倆走吧!”女人一邊哭一邊磕頭,“之前軍隊來的時候,我家那口子被強盜搞怕了,以為又是一夥強盜,硬是沒走。”
“後來家裡實在沒吃的了,他就出門去找物資,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我跟我兒子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又不會開車,再等下去就是一個死!我怎麼樣都好,我兒子真的……他才六歲啊!”
女人的頭狠狠磕在地上,一下有一下,額頭都滲出了血跡。
她身邊的小男孩也在啜泣著,時不時用袖子擦一擦眼睛,肩膀聳動。
杜晴嵐猶豫了。要說以她現在的物資,帶上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也不是難事,一大一小兩張嘴絕對喂得飽。
但是這不是逃荒,這是喪屍潮。一旦出了事,這看著就沒什麼戰鬥力的女人和六歲的小男孩,都隻能成為喪屍的口糧。
甚至可能會變成喪屍轉過頭來攻擊他們。
她又不是聖人,救晏清是任務,要是她有得選,晏清她也不會救的。
“不管他們,開車。”晏清的聲音突然響起,冷漠得不帶一絲溫度。
杜晴嵐轉頭去看他,卻見他連看也不看那對母子,隻凝視著前方:“再耗下去,他們倆的哭聲會引來喪屍的。”
就算知道他是萬惡的資本家,杜晴嵐這時候也是不免心一涼。
這男人太可怕了,他上一秒還能好聲好氣給自己剃頭,下一秒麵對人命關天的事情,就能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選擇離開。
杜晴嵐自以為自己已經很冷血了,可是看到晏清,才知道什麼叫小巫見大巫。
她不免想,如果有一天他倆遇到危險,自己身陷窘境,這男人恐怕也會像現在一樣,眼睛都不眨,一分多餘的目光也不留,直接抽身離開吧。
雖然很現實,或者說這就是事實,但是她還是打了一個冷戰。
“我不能帶上你們。”杜晴嵐深吸一口氣,把車窗降下一點,“但是我可以分給你們一些物資,剩下的路,還是得你們自己走。”
這是她能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畢竟那個小男孩才六歲,也太可憐了。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沒有帶上他們的打算,她以為憑借孤兒寡母的形象,一定能得到同情。
甚至為此,她還專門跪在了杜晴嵐這邊,就是想用眼淚來博取小女生的同情。
隻是她沒想到,杜晴嵐最大的同情也就僅限於此了。
“可是……可是……”女人哽咽著支支吾吾,“可是你們把我們留在這兒,我們也是一個死啊!”
“我們不要物資,我們想跟你們一起走,一起去找基地。我們吃得很少的,你隻要給我的孩子吃一點東西,我可以不吃的……”
“求你了,好心的姑娘,求你了!你就忍心看我們娘倆死在這兒嗎?”
杜晴嵐有點煩躁了,她雖然有同情心,但不多,更不願意接受道德綁架,旁邊副駕駛那位乾脆是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所以她不太耐煩:
“我再說一次,我們也要活命的。我是看在你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孩子的份兒上,才願意分你一點物資。”
“要就要,不要就算了,帶你們是不可能的。你自己考慮清楚。”
女人低下頭,眼睛裡閃過一絲怨毒,再抬起頭,又變成了一個可憐女人的嘴臉:“對、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吧,有物資也好,那勞煩你們下來去後備箱拿一下吧……”
杜晴嵐才懶得下去,她解開衣服扣子,從腰間摸了一下,儲物戒瞬間將壓縮餅乾釋放出來,足足有十二袋,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腰帶狀。
她假裝從腰身上解開,將壓縮餅乾掏出來,迎著晏清詫異的目光,理直氣壯地說:“乾嘛!出門在外要帶點食物以備不時之需,你懂個屁。”
杜晴嵐將車窗稍微搖下去一點,準備從車窗將壓縮餅乾遞出去。
“你……”女人顯然沒想到會是這種給物資的方式,眼睜睜看著壓縮餅乾從窗縫中一點點滑出來,愣了半晌。
“接著啊!”杜晴嵐很不耐煩,得虧沒帶上車,這女人腦子怕不是有問題,反應慢得要死。
“哦、哦。”女人伸手去接,臉上卻沒有得到物資的喜悅,反而略顯凝重。
眼看著壓縮餅乾就要遞完了,女人突然抬頭,問:“有水嗎?一瓶,一瓶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