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他大叫著,消瘦的臉上寫滿了恐懼,“彆走!團團!”
範團沒有回頭,她心如死灰,安靜地坐在汽車後座,眼睛從後視鏡上挪開。
“師傅,放首歌吧。”她稚嫩的聲音冷漠又無情。
車載音響的響動蓋住了過千帆的嘶吼,她不知道那個驚慌的身影在雪地裡跑了多久,隻知道一覺醒來,她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大院兒了。
“團團……”過千帆啜泣起來,心口疼得他呼吸停滯,“彆走……”
他死死握著範團的手,肌肉繃得酸痛,腦袋也像是要炸了一樣。
夢裡的他快要死了一般摔在雪堆裡,絕望地看著汽車遠去,現實中的他也如同摔倒在那漫天大雪中,死活回不到現在。
範團回過神,看著評論區裡叫她快說不走的請求,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來。
她深吸一口氣,另一隻手伸過來,狠狠掐了過千帆的胳膊一把。
“呃!”
過千帆猛地驚醒,他不顧眼淚和身上的疼痛,大口大口的呼吸。
剛才在夢中的瀕死感已經蔓延到了現實,他懷疑自己再不醒來,就會跟著夢裡的自己死去。
他瞳孔渙散,隨著呼吸慢慢聚焦,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意識到自己在哪。
“團……範團。”他恢複清醒,下意識鬆開了範團的手,坐直了身子,還往遠處挪了挪。
仿佛剛才那個拚命抓住範團,哭成淚人的人不是他一樣。
範團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回屋睡去吧。”
她沒彆的話可以說了。
“沒事。”過千帆很快平靜下來,即使心臟還隱隱作痛,也不會表現出來了。
他擦乾眼淚,裝做無事發生的樣子:“我一會兒要去酒吧兼職,你去喝幾杯嗎?”
“我可以給你調不含酒精的。”
那不就是果汁嗎……範團有點好笑,可看向他的時候就又笑不出來了。
不是都已經忘了嗎?她問自己,怎麼又都想起來了。
過千帆回應著她的目光,眼神沉靜又溫柔,不躲閃,也沒有侵略性,隻是乖乖地仰望,一如以往。
範團的手不自覺地伸了出去,懸在他腦袋上,又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她想乾什麼?想摸摸他的頭嗎?
就像以前一樣?
可是誰給她的權力呢?
過千帆一挺腰,腦袋頂上她的手,還親昵地蹭了蹭,眼睛裡亮晶晶的,唇角也上揚了起來。
範團愣了愣,少年的腦袋毛剌剌的,濃密的黑發剃成寸頭,在手心裡蹭著一陣發癢,但很溫暖,也很舒服。
她沒忍住,揉了揉,久違的手感讓她心跳漏了半拍,尤其是又對上他那雙眼睛,那雙好像隻能裝得下她的眼睛,更讓她心懷愧疚。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她艱澀開口,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過千帆努力笑著,可眼神裡的落寞和水光出賣了他:“挺好的。”
“是嗎。”範團收回手,裝做看不到他臉上的失落,“好就行。”
她轉身往門外走去,隻聽過千帆的聲音從後麵響起:“你還回來嗎?”
“我能等到你回來嗎?”
那聲音溫柔,卻帶了些怯生生的意味,一個問題兩個問法,幾乎把卑微兩個字寫到了臉上。
範團呼吸一頓,不由自主地想起過千帆剛剛做噩夢時的模樣,心口細細密密的疼起來,半晌才認命一般站定身子:“今晚跟我走,去的話給你五分鐘收拾。”
身後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他幾乎是踉蹌著撲過來,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駐足:“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走!”
範團閉了閉眼,沒去看他,徑直往外去了。
自從那次範團和小胖墩大打出手,過千帆便和她形影不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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