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堂堂的楚家少將軍,竟然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給強上了,便是這女人舉世無雙,那也是顏麵無存。
萬俟無生早知惜雲會提這事,倒也不在意,隻笑道:“姑娘和千行之間乃是私事,我雖為兄長,卻也不便插手,今日冒昧請惜雲姑娘來,是有一事相詢。”
萬俟無生沒有拐彎抹角,惜雲既然是莫商商的人,想來也是隨了主人的,若是拐彎抹角,尚不知道會彎到哪裡去。
惜雲聞言心下暗沉,麵上笑意不減,眸中多了三分好奇:“什麼事能勞動萬俟公子大駕,親自相邀?”說著又往楚千行身上瞧了兩眼,似乎不相信他前邊說的那句話。
楚千行隻裝作沒看見她的目光,垂眸當做什麼也沒聽見,再聽下去非得被氣死不可。
“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千行養了個小東西,前些日子跑不見了,家中下人竟從惜雲姑娘那處尋到,也算是緣分,便請姑娘來小坐片刻。”萬俟無生笑道,神情和煦,就像真的隻是丟了個小東西,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惜雲的心又沉了沉。
那日跑進她屋裡的小東西果然是楚千行的!
就在收到楚千行帖子的頭天夜裡,惜雲屋裡跑進來隻像老鼠但又不是老鼠的東西,驚擾了她的客人,惹得客人敗興而去,收到楚千行帖子她便有所懷疑,但沒有想到那麼點兒東西究竟有什麼用,因此不能確信。
後邊這些日子醉花樓外頭都被盯得緊,她不敢輕舉妄動,也不能去向姚簌簌請教,才一直拿不準,今日聽見萬俟無生這話,才真的確信。
“原來那竟是楚公子走失的,這麼說來那日它驚走惜雲的客人,惜雲該好生問楚公子賠償了?”惜雲笑道,一副不知道旁的的模樣。
楚千行幾乎要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這個女人,竟然還想他替彆的男人付嫖資,實在是可惡!
“區區些銀錢罷了,若是惜雲姑娘能說出究竟是什麼引得小七跑去姑娘那兒。”萬俟無生笑道,話未說完,卻叫人明白他的意思,隻要能說清楚,自然好處多多,若是說不清楚……
惜雲被萬俟無生看著,隻覺得手心裡慢慢黏糊起來,他分明是笑著的,和方才進來時並無二致,卻讓她壓力倍增。
“萬俟公子這話說得真有意思,貴府上養的寵物,究竟是被什麼引到惜雲那兒去的,不應當是楚公子更清楚?惜雲如何會知曉?”惜雲笑道,隻裝作不懂,她也確實不知那隻老鼠有何妙處,跑到她那兒又是因為什麼,隻能確定,自己和小姐的關係,肯定是被這位萬俟公子知曉了。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惜雲一時間想不出來,臉上雖然笑容未變,手心裡已經黏糊得厲害,不知道自己這句否認,究竟會帶來什麼後果,她現在在彆府上,身邊隻帶著個小丫鬟,還在外頭候著,便是想逃也沒有機會。
不過萬俟無生沒有挑明,應該是還有回旋的餘地吧。
“惜雲姑娘不知嗎?”萬俟無生笑道,臉上的笑在惜雲看來有些瘮人,“小氣它最厭惡熏香。”
熏香!
“既然厭惡熏香,怎麼還跑到花樓裡頭去了?”惜雲問道,臉上的笑險些維持不下去,她在花樓之中,少不得沾香,而花樓中所用之香大多濃烈,時日久了,便是常人聞不到,那些對熏香敏感的小東西,也能聞到。
難怪楚千行那麼快就找上她!
“這就要問惜雲姑娘了。”萬俟無生笑道,“不過惜雲姑娘若有不便,也不必勉強,千行,送惜雲姑娘回去。”
最後一句讓惜雲和楚千行同時一驚,惜雲沒想到話說到這份上,隻差最後一層窗戶紙,她已經準備抵死不認的時候,萬俟無生竟然放過了。
楚千行也沒想到這一茬,他以為表哥請惜雲來,是要從惜雲口中逼問出莫商商的下落,雖然他們的人已經盯著莫商商了,但如果被親近信任的人背叛,也足夠讓人難受。
更沒想到的是,表哥明知道他現在跟惜雲是仇人,竟還叫他送她!
萬俟無生仿佛沒看見兩人的神情變化,隻笑道:“惜雲姑娘若是有意,也可多留些時候,此地夜景不錯。”
臨水閣,顧名思義則是在水邊,眼下雖然沒有水中花可看,但夜幕之下,燈火如星,照著幽幽池水,水中景與岸上景相映,也的確是番景色。
說完萬俟無生便起身出來,楚千行沒動,雖然驚訝表哥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一直以來的信任,讓他知道表哥肯定另有安排,他現在還是彆做那個出頭鳥的好,不然讓娘知道了,還不知會怎麼教訓他。
惜雲見萬俟無生走了,心底猛然鬆口氣,偷偷鬆開滿是汗的手心,瞧見楚千行還坐著,便笑道:“楚公子平日裡也這般聽你表哥的話?”
楚千行早聽得不耐,垂眼隻裝作沒聽見:“惜雲姑娘怕是難得這麼光明正大的彆人府上做客,多瞧瞧,若是瞧好了,我便送你回去。”
這話是有些戳人傷疤了,惜雲的名聲在江左再響,底子都在那兒擺著,始終是賤籍,始終是下九流的行當,便是有人邀她出來,也不過是在外頭湊個趣兒,進不得彆人府上,除非……
“楚公子這話可說得真叫人傷心,人家還以為楚公子會看在那兩場姻緣的份上,替人家贖身呢,原來是這般的催著人走。”惜雲垂首心酸的說道,能光明正大進彆人府上的時候,都是被人家納進府裡。
楚千行一噎。
“惜雲姑娘既然瞧好了,那便回去吧,省得回去晚了,醉花樓的老板娘,以為你被人拐走了,問我要人。”楚千行說道,起身也懶得再搭理她,這女人在表哥麵前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樣,在他麵前就處處擠兌,真當他是好欺負的!
惜雲瞧著楚千行的背影,暗笑聲也起身幽幽道:“楚公子,萬俟公子既是叫你送人家,你該不會也扔下人家走了?”
楚千行停住腳:“惜雲姑娘莫不成是怕了?”
“怕自然是怕的。”惜雲垂眸笑道,語氣幽幽儘是柔弱,緩步行到楚千行身旁,“那日人家回去可難受了三天,楚公子不知憐惜,惜雲如何能不怕?”
楚千行:“……”這女人是不是除了那日的事,就沒有可說的了!
不過想到她回去後難受,楚千行心裡莫名有了些快意,這就是活該,讓她給他使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候在外頭的丫鬟見惜雲出來,急忙給她披上狐皮大氅,便退後去。
惜雲見楚千行不搭話,幽幽的歎口氣:“既然楚公子急著趕人家走,人家回去便是。”說罷便先行一步。
楚千行見她真走,暗暗冷笑聲,將她送到大門外,倒也不覺得自己堂堂的少將軍親自送一個花樓女子出門丟人。
而這情形落在對麵莫家門房的眼中,事情就變得微妙起來。
很快莫明煊和顧氏便知道,萬俟無生才回來便請了醉花樓的花魁惜雲姑娘過府,在楚家彆院裡足足待了三個時辰,才叫楚千行親自送了出來。
莫商商半夜裡失蹤的事並未宣揚出去,萬俟無生剛回江左,不思上莫家拜訪,反而請了個花樓姑娘過府,他是知道了嗎?
萬俟無生在江左留了人手,莫明煊是知道的,但那些人手……
莫明煊越想越不對勁,吩咐人明日一早便請萬俟無生過府來。
惜雲靠著馬車中的鵝絨腰墊,腦海裡還回響著萬俟無生說過的話,她敢出言調.戲楚千行,不過是因為前次在集香閣算計於他,他雖然惱怒非常,卻沒有真將她如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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