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翌眼神平靜的看向周博遠,接著問道:“你有想過,為何世家要如此做嗎?”
“還能因為什麼?”說到這個話題,周博遠失去之前維持的從容,激動的站了起來,衝著秦翌吼道:“為了維持他們的統治,為了維持世家的榮耀,在他們這些世家的眼裡,除了世家子弟,其它人,甚至連人都不是!世家隻是把黎民百姓當成會說話可以和他們交流的牛馬!世家根本就不把黎民百姓當人看!”
秦翌微微皺著眉頭,緩緩的搖了搖頭道:“你確定,你說的是世家子弟?就我所知,渭水秦氏的子弟,無論嫡庶,無論主脈還是支脈,從小就被收籠在一起進行教導,長大之後,也大都在昌平城,昌平山莊和秦家軍三個地方,其它地方少之又少,他們的教育很嚴苛,大都很受規矩,就算使壞,也大多在家族內部使壞,懲罰的力度也很大,壞了規矩的人自然也就失去了家族中應有的地位,就我所知,並沒有渭水秦氏並沒有世家子弟,禍亂地方。”
“哼,你們需要親自動手嗎?你們有那麼多的附屬家族,那麼多的附屬勢力,那麼多的手下,你們想做什麼,直接下令就可以啊!秦翌,你以為你的這種說法能給世家洗白嗎?真是幼稚。”
秦翌依然非常的平靜的說道:“我的年紀輕小,閱曆有限,可能並沒有遇到過吧,不過,我在青霖縣時,倒是遇到過一個縣級的豪族,他們依附於你們黎陽學院出身的縣令,在縣城作威作福,做惡多端,多有不法,反而我們向南一脈,雖然也在青霖縣,卻守著秦家村,沒有任何逾矩之處。”
“青霖縣令?你說的是趙淮安?”周博遠緩緩的坐了下來,搖了搖頭道:“趙淮安隻是特例,青霖縣隻是特例,不足為憑。”
秦翌搖了搖頭道:“或許吧,不過,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世家雖然封鎖傳承,壟斷資源,不過,他們並不是蛀蟲,並不是禍害,就拿渭水秦氏為例,每次靈潮之劫,渭水秦氏都會鎮守昌平郡,死死的抵抗北狄鐵騎的入侵,直到昌平山莊被移平,昌平城被破,渭水秦氏子弟調零,然後再次重新山莊,重建郡城,三百年一個輪回,直到現在,還在堅守著,是中原抵擋北狄的血肉長城,周先生,您說,世家若是不將資源壟斷,如何能在三百年內迅速的恢複,如何可以抵擋北狄鐵騎的入侵?周先生,難道我渭水秦氏不配擁有這些修煉資源嗎?”
周博遠臉色數變,不過,還是大聲反駁道:“這都是狡辯,你怎麼知道,將這些資源放開,換成黎民中的天才,效果不會更好?這樣以來,肯定會出現更多的武者,肯定會更好的抵擋北狄,也不用你們世家的自我犧牲了。”
秦翌搖了搖頭道:“你說了,這是假設,是‘說不定’,但是,事實卻是,我們渭水秦氏等世家已經按我之前說的那相模式,做了一千多年了,中原要地,經不起任何一點差錯,你能保證,得到資源的人,都可以誓死殺敵,你能保證他們可以做的更好嗎?”
不等周博遠回答,秦翌就接著說道:“你不能保證,而且,你也賭不起,你如此,世家如此,皇族也如此,皇族之所以能夠成為皇族,正是因為他們負責的是鎮壓聖山,鎮壓靈潮之劫中壓力最大的地方,直麵的是靈潮之劫的主戰場,所以,皇族擁有了指揮天下所有人的權力,擁有了壟斷絕大部分資源的權力,擁有了淩駕於世家之上的權力,但是,代價,卻是直麵靈潮之劫的主戰場,代價卻是皇朝的崩塌,代價卻是皇族近乎全滅。”
秦翌看著沉默下來的周博遠,語重心長的道:“周先生,權力和義務從來都是對等的,正是因為世家和皇族擁有了這些義務,所以他們才擁有了這麼大的權力。”
好一個權力和義務相對理論啊。
直接爆殺!
周博遠辯無可辯,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聲來,最後,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幾下,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苦笑著抬頭看了秦翌一眼,搖了搖感歎道:“真是好一張靈牙利口,鐵齒銅牙啊,我竟然又被你說的心神動蕩了。”
一如當年在禦獸城相遇時,被說的差點破了他的道心。
秦翌輕笑一聲,拱手道:“隻是就事論事罷了,還請周行生勿怪。”
“哼,不敢,不敢。”周博遠努力平複著心神的動蕩,心有不甘的回了一句。
“周先生,其實我的誌向和你們黎陽派很像,都是守護中原,人人如龍。”
周博遠詫異的看了秦翌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信,就差直接了當的說出“真的?”兩字了。
秦翌接著說道:“我雖然是渭水秦氏出身,不過不是主脈,隻是支脈,我從小在南疆長大,在一個小山村裡出生,父親是一個農民,是地地道道的農民的兒子,若不是遇到老師,我估計和村裡的其它孩子一樣,八歲的時候進入訓練營,成為秦家軍的一員,然後等靈潮之劫爆發,死守長城,戰死在長城腳下呢。”
秦翌的話觸動了周博遠。
因為這個假設,是成立的。
“我對渭水秦氏其實並沒有什麼認同感,我更多的是站在黎民的角度去思考問題,這點,老師在教導我的時候,也很是頭疼,不過最後,還是以引導為主,向我說解釋了世家存在的意義,我給你說的這些,就是老師當年教導我的內容的總結。”
周博遠聽到剛才那些駁倒他的話,出自秦旭之口,頓時臉色一鬆,感歎道:“原來是青玉公子的論點,博遠受教了。”
提到青玉公子,周博遠順口問候一句:“青玉公子還好吧?”
秦翌的身體一震,緩緩的搖了搖頭道:“老師於一旬前,已然逝世。”
周博遠聽後,身體也不由的一震,震驚的道:“什麼,青玉公子,死了,這,這……”
當年,許多人猜測青玉公子早就死了,直到在青霖縣遇到秦旭,才明白青玉公子並沒有死,雖然實力十去八九,但是依然非常康健,他還以為以渭水秦氏的底蘊,秦旭已經逃離了死劫,隻是為了安撫皇族,才將秦旭發配邊疆,沒想到……最終還是死了。
突然,周博遠意識到了什麼,秦翌怪不得剛才說和渭水秦氏的認同感並不強呢。
雖然血脈相連,不過一個主脈一個支脈,血脈早就非常稀薄了。
秦翌和渭水秦氏的連接點,就是青玉公子,現在,青玉公子死了,秦翌與渭水秦氏的連接點也斷了,就算有著血脈之間的聯係,因為青玉公子有著一段香火情,但是,秦翌就可會真心的為渭水秦氏付出嗎?
不見得吧?
尤其是秦翌這種天賦和智慧的人,更是如此了。
在自己的誌向和不親近的家族相悖的時候,他會向著家族?
才怪。
所以,秦翌前來找他,並不是他之前猜測的是秦旭的意思,而是秦翌自己的意思?
所以,之前的猜測可能是錯的,秦翌找他可能並不是為了之前猜測的,用他換取家族利益?
等等,秦旭死了,秦旭的死歸根結底是皇族的鍋,所以,秦翌為了向皇族複仇才找的他。
找他的目的是為了收服他,還是……繼續用他這個棋子,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秦翌不願再說秦旭的話題,接著說道:“我認為,當前的主要矛盾,就是如何更有效的扼製靈潮之劫,隻有擺脫了靈潮之劫的威脅,才能真正讓世家失去壟斷的資源的正統性,才能將資源重新分配,才有可能實現人人如龍,要不然,人族的重點隻能在守護中原,根本不可能實現人人如龍的願景。”
周博遠聽後眼睛一亮,點了點頭,但是想到靈潮之劫的可怕,想到近二千年的無數人族的前仆後繼的犧牲,才勉強的守住了中原,他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剛剛升起的希望也再次熄滅。
“擺脫靈潮之劫?此事,談何容易?”
怎麼聽,都像是天方夜談,不切實院。
秦翌看出了周博遠已經心動了,於是身上升起武道氣場,周博遠的武道意誌已經金丹境,秦翌用的金丹境的武道氣場,並沒有鎮壓住他。
周博遠震驚的看著秦翌,不敢置信的道:“你,你,你已經金丹境了?這,這,怎麼可能?”
秦翌才多大,竟然就已經突破到金丹境了。
據他所知,當今朝代,可以達到這種成就的,也就隻有他們的院長,章懷太子了。
“我已經走出了屬於自己的武道,我武道的核心就是風水之術。”說到這裡,秦翌從背包空間取出一個空白玉簡,當場將風水之玉刻錄其中,交給周博遠道:“重點看一下風水陣。”
周博遠將信將疑的看了秦翌一眼,接過玉簡,放在眉心,當場讀了起來。
越讀,越是被風水之術的浩大和精妙所震驚,雖然隻是最基礎理論和入門的知識,更像是一個大部頭的目錄,不過已經足夠了。
周博遠移開玉簡,一臉複雜的看著秦翌,沒想到,隻是這麼短時間不見,秦翌就已經成長到了現在這種程度了。
天才,真是不能用常理來揣度啊。
“你的意思是,用風水陣守護中原?”
秦翌點了點頭道:“不錯,隻要布置好籠罩整個中原的風水陣,那麼,我們就擁有了最堅實的陣地,周先生讀過兵法,應該明白,當防守的一方,擁有了堅實的陣地的重要性吧。”
“當然,五倍圍之,十倍攻之。假若我們擁有了堅實的陣地,就可以用之前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力量,就可以守護中原了,到時,我們不僅可以防守,甚至還有餘力,進行反攻!”
說到這裡,周博遠也不由的激動的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重新坐回石桌前,麵朝秦翌,依然激動的用發顫的聲音說道:“您若是做到這一點,就是當代的聖人!不,不止如此,您將開創新的時代,我們人族將會開啟新的篇章!”
秦翌神情依然平靜,搖了搖頭道:“周先生過獎了。”
周博遠哪裡不明白秦翌的用意,當即大禮拜道:“我願追隨在您的左右,誓死完成這偉大的目標。”
等周博遠說完,秦翌才趕緊上前一步,將他扶了越來,拍了拍周博遠的肩膀,道:“好,好,能得周先生相助,如虎添翼也,我們接下來,好好的來說一來,你接下來應該做的事。”
兩人在秘室之中密謀良久才結束,周博遠雙眼堅定,身上充滿了乾勁兒的起身向秦翌行禮道:“在下已經迫不及待了,這就下山,前去洛京,為第一步做準備。”
秦翌拿出秦愷之前給他的令牌,交給周博遠道:“這是控製此處彆院的令牌,以後就是你的了,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周博遠接過令牌,拱手致謝道:“多謝主公,對了,我的持劍童子他……”
“你說周厚吧,他應該沒事,渭水秦氏還沒有那麼小氣,為難一個不相關的小輩兒,等出去之後,我就給你找來。”
“讓主公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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