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聽到父皇直呼其名,瞳孔不由的緊縮,趕緊恭敬的拜謝道:“是,多謝父皇的教誨,兒臣必然銘記於心。”
皇帝深深的看了秦琅一眼,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道:“好了,下去吧。”
秦琅離開後,皇帝淩空問了一句:“小五還沒找到嗎?”
一個影衛憑空出現,跪在地上回稟道:“陛下,黎陽派的官員在替殿下遮掩蹤跡,我們暫時並沒有找到殿下落腳的位置,不過,已經確定,殿下已經到了洛京附近。”
皇帝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在不驚動小九和世家的前提下,繼續尋找。”
影衛一陣苦澀,要不是有這個前提條件,以他們影衛的本事,怎麼可能到了現在還沒有找到人?
可是,皇帝的命令高於一切,他們就算困難再多,也隻能依令行事。
“是,陛下。”
影衛領命之後,身影一閃,再次消失。
皇帝呆呆的望著院子裡的合歡樹,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聲音,輕聲呢喃道:“沒想到,我們父子倆,還有再次相見的一天。”
……
秦琅一臉陰沉的離開禦書房,回到東宮的書房之後,屏退宮女侍衛之後,他才大發雷霆,將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站在滿是狼藉的書房,秦琅喘著粗氣,沉默良久,等呼吸漸漸的平複,才若無其事的打開門,對守在門外的侍衛道:“恢複原樣,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殿下。”
守在門口的侍衛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
秦琅左拐右拐的走到東宮偏遠的一個院子前,走進院門,看到院子中央的亭子裡,正在曬著太陽,怡然自得的飲著茶的白袍老者,恭敬的上前行禮道:“見過先生,先生最近可好?”
白袍老者看到秦琅,皺了一下眉頭,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我欠你母親的人情,已經還完了,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太子之位,我也守著我們之間的約定,沒有離開東宮一步,怎麼,還不放心老朽?”
“先生說的哪裡話?我隻是過來看望一下先生,看一看先生過的好不好。”
白袍老者搖了搖頭道:“那就謝過太子殿下了,您不來,我就過的很好,您一來,我估計就好不了了。”
聽到這話,秦琅的表情一滯,不過,還是哈哈大笑著敷衍了過去,自來熟的坐在了白袍老者的對麵,笑問道:“先生,您要找的人,我已經有眉目了。”
白袍老者終於動容了,閉上眼睛片刻,搖了搖頭道:“果然,隻要你想找,總能找到的,他,他的人呢?”
秦琅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我隻是有些眉目,不過,人還沒有找到,若是先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人自然會被找到的。”
白袍老者看著眼前的青年,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你已經如願以償的當上太子了,十年了,你已經坐穩太子之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靈潮之劫在即,沒有人會動你的,你又何必再折騰呢?”
秦琅低著頭,沉默良久才道:“可是,倘若章懷太子回來了呢?”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白袍老者震驚的站了起來,緊盯著秦琅的表情,仔細分辨著秦琅所說的話的真假。
“章懷太子不是死了嗎?他,他怎麼可能……”白袍老者確認秦琅沒有和他開玩笑後,一臉不敢置信的結結巴巴的問道。
“是啊,五哥他明明已經死了,已經被冊封為章懷太子了,得到了所有人的敬愛了,那就永遠的活著人們的記憶裡吧,又何必回來呢?”秦琅聽後,似乎觸動了什麼,喃喃自語道。
“這是怎麼回事?”白袍老者追問道。
秦琅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是一樁皇家隱秘,二十年前,五哥代替父親,前去祖地祭祖,意外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過,命牌卻顯示,五哥人還活著,父皇找遍了中原也沒有找到,五年之後,尋找無果,太子之位不能空虛太久,最後無奈,隻能放棄,用衣冠塚安葬了五哥,才從諸皇子重新鱗選秦琅,後麵的事,您親自參與,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白袍老者聽後,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我聽聞,世家的祖地是最安全的地方,怎麼……”
秦琅解釋道:“世家當成皇族之後,會有一顯一隱兩個祖地,我所說的是擺在明麵上的祖地。”
白袍老者這才恍然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不解的道:“就算是擺在明麵上的祖地,那防禦應該也很森嚴才是,再加上秦琅出行,防禦隻會更加嚴密,不應該啊……”
秦琅搖了搖頭道:“此事,也是當年的一大懸案,父皇一直沒有放棄追查,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幕後黑手,我也在暗中秘密追查,可是,一直尋找無果,直到五年前,華神醫再次神秘失蹤,才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半年前渭水秦氏的秦翌失蹤,我才確認了幕後黑後,是提燈人組織。”
“提燈人?那夥臭名昭著的盜墓賊?他們還有這本事?”白袍老者訝然道。
秦琅搖了搖頭道:“不是他們,是中原之外的,真正的龍聖門徒,一個隱於四夷之地的,勢力不下於皇族的龐大的地下組織,我也是最近幾年才知道他們的存在的。”
白袍老者皺著眉道:“他們將章懷太子擄走了,現在又放了回來?”
白袍老者腦海中想到了提燈人做下這件事中的隱藏的無數的陰謀詭計。
秦琅想到自己得到的情報,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放了回來,是自己跑了回來。”
“自己跑回來的?”白袍老者的語氣明顯透著不信,微微搖了搖頭,顯然不認同秦琅的判斷,不過也沒有反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秦琅眼下的處境,然後問道:“殿下想讓老朽重新出山,為您對付章懷太子?”
秦琅點了點頭道:“對。”
白袍老者為難的撫著下巴下方那雪白長須,歎了口氣道:“章懷太子在民間的威望太高了,不僅如此,他的門徒,黎陽學院出身的官員也大都身居地方要職,章懷太子不在還好,一旦章懷太子出現,那將是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而且,世家對章懷太子雖然多有抵觸,不過,二十年過去了,估計反對的力量已經非常微弱了,雖然靈潮之劫在即,不大可能會廢而另立,不過,太子之位不穩,卻是實事。”
說到這裡,白袍老者突然看向秦琅道:“殿下,您真確定,你們涇水封氏一定可以安然的度過這次靈潮之劫,讓你們的皇朝延續下去嗎?要是不確定……”
要是不確定,那此時的爭鬥也就沒有意義了。
秦琅對此倒是非常的自信。
“放心吧,我們涇水封氏既然選擇了出世,開創皇朝,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有了足夠的把握,絕對沒有問題的。”
白袍老者點了點頭道:“好,那老朽就拭目以待了。”
白袍老者出山,讓秦琅頓時緊繃的神情為之一緩,好像隻要白袍老者出山,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似的。
“先生,五哥暫時還沒有蹤影,我們現在隻能防備,現在,當務之急是應對渭水秦氏的攻擊,渭水秦氏最近好像瘋了似的,咬著我們皇族不放,父皇無奈之下,已經處置了數十個族人了,這還沒完,最近又出來了一個秦翌,真的是太讓人頭疼了。”
白袍老者聽的滿頭霧水:“靈潮之劫在即,渭水秦氏為何要在這個時期攻擊皇族?”
秦琅尷尬的搖了搖頭道:“這個,好像是因為秦旭的死,昌平侯為了泄私憤,才……”
“秦旭?青玉公子秦旭?他不是早就死了嗎?他的事不是早就已經了解了嗎?這是怎麼回事?”白袍老者詫異的問道。
今天是被囚禁了近十年的白袍老者,最為震驚的一天,他發現,以前認為很多已經死去的人,竟然都沒有死,或者當時沒有死。
秦琅將此事,揀能說的,說了一遍。
白袍老者搖了搖頭道:“世家公子,活著和死了,是兩個概念,怪不是之前我聽聞此消息時,還覺得頗為詫異,不明白昌平侯為何如此輕易的和皇族和解,原來……”
白袍老者又問道:“那秦翌,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秦翌,秦琅臉上的陰霾更重了。
“本來父親已經安撫好了昌平侯,可是,秦旭的徒弟,秦翌又橫空出世,他的天賦極高,很得渭水秦氏的看重,甚至整個家族的態度為之一變,無論是昌平山莊,還是秦家軍,都改變了立場,支持秦翌。”
“我已經得到準確的情報,秦翌已經向著洛京而來了,甚至可能已經到了洛京,隨時都有可能向我們皇族發動攻擊。”
“秦翌雖然年紀小,隻有金丹境,但是據說其人天賦異稟,卻有著法相境的戰力,再加上渭水秦氏的全力支持,很是難纏。”
“唉,我身為當時太子,若是讓秦翌在洛京橫行,有何顏麵麵對皇室宗親?有何顏麵麵對各大世家?有何顏麵麵對天下黎民?”
白袍老者聽後,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能讓整個家族,逆勢而為的少年天才?
想想都覺得恐怖。
天賦要好倒什麼程度,才能讓整個世家不顧靈潮之劫的威脅,跟著他一起胡鬨。
“青玉公子,當真是一代人傑啊。”
白袍老者不由感歎道。
不僅自己非常優秀,還在人生的最後幾年,培養出了如此優秀的弟子,當真是不容小覷啊。
秦琅不滿的瞪了白袍老者一眼道:“我向你問計,是為了應對秦旭引來的麻煩,不是讓你誇他的。”
白袍老老無奈的看了秦琅一眼,搖了搖頭道:“秦翌的事,易爾。”
“聽殿下所言,秦翌年少,少而多驕,他前來洛京,為師報仇,不是光明正大的出手,就是暗中出手,無論如何,這樣的行為,都不占據大義,隻要我們占據大義,其它世家,天下黎民,都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渭水秦氏就算是再支持他,這個支持也有一個力度,不可能為了一個秦翌,和整個天下為敵的。”
“殿下現在,最應該關注的,應該是章懷太子,他才是殿下的心腹之患啊。”
秦琅如何不知道?
隻是,此事太過敏感,父皇雖然沒有明言,不過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不想讓他插手此事。
秦翌的事,不正是父皇拋出來,讓他無暇他顧的嗎?
白袍老者太了解秦琅了,一眼就看出了秦琅的心思,搖了搖頭道:“殿下,你已經爭得了太子之位,不用再以陛下馬首是瞻了,有些事,您應該有自己的主見。”
秦琅的眼中的迷茫為之一散,眼神變得堅毅的道:“好,我明白了,先生,接下來,就拜托您了。”
白袍老者看到秦琅還和之前一樣,聽得進勸,滿意的點了點頭,撫著長須笑著說道:“隻要殿下依然如十年前那麼信任老朽,老朽自然會竭儘全力,為殿下出謀劃策。”
秦琅上前一步,緊緊的握著白袍老者的手,好像回到了十五年前那段諸皇子奪嫡的歲月,激動的哈哈大笑道:“有勞先生了。”
白袍老者輕輕的拍著秦琅的手,若有所指的笑著說道:“一切,皆會如殿下所願的。”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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