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你也在?”
秦翌剛走進昆明苑,就看到抱著書簡步履匆匆的周厚。
“公子,您來了。”周厚看到秦翌,並不感到意外,趕緊將手中的書簡放在旁邊的欄杆上,向秦翌行禮道:“都是托了公子福,要不然,我和先生哪裡能住這樣好的地方?”
好地方,的確是好地方。
秦翌掃了一眼四周的建築,和植物山水融合在一起,沒有一點突兀,反而有種身處大自然的感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風水很是不錯的樣子。
另外,這裡布置的陣法也是僅次於昌平侯的書房的,靈氣也比外麵高了一截,應該還布置有聚靈陣。
如此種種,這昆明苑的確是一個好地方啊。
估計在侯府裡,也是少有的寶地。
應該是專門給貴客居住的吧。
秦翌掃視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再次聚焦在了周厚身上:“你怎麼稱呼我為公子?這可是僭越之舉,以後不要這麼稱呼我了。”
“啊?昌平侯沒有冊封您為公子?這,這不對啊,先生明明說……”周厚撓著頭不解多過不好意思的說道。
秦翌搖了搖頭。
這些聰明人啊,真的是……
“昌平侯提了一句,不過被我拒了。”
周厚這才點了點頭,小聲嘟囔道:“這才對嘛……”
突然大聲道:“不對,公子,您,您怎麼拒了啊,這可是侯府的公子啊,多好的機會啊。”
秦翌搖了搖頭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好了,正好遇見了,帶我去見一見周先生吧。”
周厚還是非常惋惜的表情,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嘟囔著什麼,帶著秦翌到了昆明苑的偏院。
正在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翻看著手中的書柬的周博遠,突然感知到了什麼,抬頭一看,看到周厚帶著秦翌進了小院,趕緊放下書簡,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道:“見過主公。”
秦翌擺了擺手道:“先生不用客氣。”說著,走到了石桌前,翻看了一下周博遠放下的書簡:“《水經注》,你不是號稱看完了黎陽學院藏書樓所有的珍藏嗎?怎麼還在看《水經注》?”
周博遠笑著說道:“我之前也以為,黎陽學院的藏書,已經足夠了,直到來到昌平侯府,見到渭水秦氏的藏書,才知道何為世家底蘊,比如這《水經注》我之前在黎陽學院也見過,不過,是另一個人的注解,而和秦氏收藏的這個人的注解相比,一個更偏重地理,一個更偏重水利。”
說到這裡,周博遠看著秦翌手中的這部竹簡,不由感歎道:“這個注解《水經》的人,絕對是水利方麵的大家,裡麵不僅有當時的水利,還有預測未來的的水利變化,還有建議,嘖嘖,他預測的很多東西,現在都已經實現了,真的是,神乎其神啊。”
秦翌翻看了一下作者的名字,頓時恍然道:“原來是他,這個是秦朝的明臣,一生都在致力於治水,怪不得呢。”
周博遠顯然也知道此人,不過還是感歎道:“以前隻是在曆史上看過此人的記載,隻有短短的幾行字,印象並不深刻可是,等真正的看到其所著的《水經注》,才明白其才能卓然,曠古灼今,可惜了。”
可惜這樣的一位大才,如此真正的明白他所做的功績,明白他的才華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
二千餘年的歲月,已經將其淹沒浩瀚的曆史長河裡了。
隻剩下他所著的《水經注》,才能隔著曆史的長河,看到那個偉岸的身影。
由此及彼,周博遠不由的陷入回憶中,也陷入了莫名的悲傷中。
秦翌放下手中的竹簡,看著周博遠,笑著說道:“先生何故做如此感慨,可是想到了什麼人?”
周博遠頓時收斂心緒:“讓主公見笑了,剛才博遠的確想到了院長,也不知二千年後,還有沒有記得院長。”
秦翌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啊,真是杞人憂天,對了,我讓你製作的沙盤呢?”
周博遠也沒有反駁秦翌,畢竟秦翌沒有生活在他那時代,不知道院長的強大,沒有和他相同的經曆,不明白院長的偉大。
“我在等主公呢,主公來了,侯府的沙盤自然也就來了。”
“你啊。”秦翌淩空點了點周博遠,搖了搖頭道:“算了,我不在乎過程,隻要我再要時,你給我準備好就行。”
說完,秦翌就起身離開了。
周博遠起身相送,等秦翌的身影消失了,周厚才上前,感歎道:“怪不得先生一點兒也不急呢,原來早有準備。”
周博遠自然不急,他早就知道,這個讓他進入昌平侯府,收集資料,製作沙盤本來就是秦翌找的一個讓他進京的借口,世家怎麼可能會沒有製作好的沙盤?他個人怎麼可能製作出比世家曆時萬年,集眾人之力,不斷的打磨的沙盤更加詳實的?
隻是,恐怕秦翌要失策了,情報也是有時效性的,他的這個證人同樣如此,這件事已經過了,已經有了結論,他這個證人,就算再出現,又有什麼用呢?
不知道,等秦翌反應過來時,會怎麼處置他?還帶不帶他一起,做那件大事了。
周博遠回憶著和秦翌接觸的點點滴滴,分析著秦翌的為人秉性,嘗試推演著秦翌可能做出的選擇……
周厚可不知道周博遠此時的憂慮,周博遠早就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自然不是周厚可以看的懂的。
“先生,秦翌大人拒了昌平侯的公子冊封。”
周博遠聽後,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沒想到,秦翌竟然沒有接受,不應該啊。”
從秦翌的種種表現來看,十分敬重他的老師,青玉公子,秦旭,應該十分樂意接受公子的冊封,以此重現青玉公子的威名才對啊。
怎麼會拒絕呢?
周博遠突然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是我糊塗了,秦翌要走的路,不可能讓他和昌平侯府走的太近,要不然,可能會有更多的阻礙,秦翌這麼選擇,是對的,隻是,太過理智了一些,我以為,以他對青玉公子的感情,就算知道,也會……”
要不然,以秦翌的天賦悟性,為何放著大好的前途而不顧,非要進京,趟這趟渾水呢。
秦翌,還真是讓人摸不準啊。
對於自己的處置,周博遠此時,也變得患得患失,不自信起來了。
‘希望,秦翌可以看在我勞苦功高的份上,帶上我吧。’
……
秦翌走進主院池塘邊的亭子裡,坐下看著池塘裡的荷花和水裡遊動著的鯉魚,輕聲自語道:“老師,您的威名,自然由您親手來維護,我一定會複活您的。”
秦翌抬頭看向天空:“等複活了您,我也該追求自己一直藏在心底卻不敢追逐的夢了。”
那個比複活更加遙不可及的夢。
到時,等真的複活了老師,以他當時的實力,那個夢也不再像現在那麼遙不可及了吧?
秦翌突然搖了搖頭道:“這些還是太遙遠了,還是先把當下的事做好吧。”
就算老師未來可以複活,不過,殺身之仇,作為弟子的,卻不能不報。
秦翌從背包中取出從妖魔身上取出的好像琥珀似裡麵封印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狼的珠子。
“這個,應該就是妖魔的核心了。”
秦翌一邊把玩著珠子,一邊做著解析。
“裡麵南蠻巫蠱之術的痕跡很濃,還有西番的神廟守衛的痕跡,咦,還有北狄和東夷的痕跡,當然,少不了占據大多數的封印之術的痕跡……還真是一個大雜燴啊。”
隨著解析,秦翌終於將煉製妖魔的步驟解析出來。
先找一個先天層次的妖獸,然後以東夷的手段抽魂,以西番的手段煉體,以北狄的手段禦氣,再以南蠻的巫蠱之術將其封印在先天武者的靈骨之中,最終形成了類似金丹的這麼一個東西。
它也是妖魔的核心,讓人蛻變成妖魔的關鍵所在。
“此法真是殘忍,成功率估計還不高,不過,從前後實力的對比來看,戰力的增幅,倒是十分可觀。”
一個先天層次的妖獸,加一個先天層次的武者,蛻變成的妖魔竟然達到了金丹層次。
這種實力的提升幅度,也怪不得皇族為之瘋狂了。
尤其是在這個,靈潮將至的時候。
每一次靈潮之劫,各大世家都要拚儘全力,才能保證度過劫難,保住中原,以至於不使人族亡國滅種。
靈潮之劫,靈潮之劫,對於人族來說,它還真是一個浩劫啊。
而更加恐怖的是,它還不是一次性的,而是連續性的,每隔三百年就要再次經曆一遍靈潮之劫。
也怪不得皇族和世家,行事越來越激進了。
連妖魔都整出來了。
可以理解,卻不支持。
此舉的確遺害無窮,不可取。
“不過,解析出了煉製妖魔的流程,那麼,針對性的創造出辨認妖魔的秘術,也就簡單了。”
當然,這是對秦翌來說。
秦翌此時已經有了方案,心裡推演了一下,少則五六天,多則一兩個月,此秘術必然可以推演出來。
秦翌感知到有人來了,手一翻,再次將妖魔珠收入背包空間,心中一動,將裝備欄裡解析的東西收回,將妖魔珠放了進去。
“果然可以……這樣,所需要的時間就更短了。”
有裝備欄的解析相助,秦翌頓感輕鬆了許多。
一個侍衛走上前,行禮之後,向秦翌遞上了昌平侯的手令。
“沒想到,昌平侯這麼大方。”
侍衛離開後,秦翌把玩著手中手令,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翌起身再次走出昆明苑,秦毅看到後,過來詢問道:“小翌,你怎麼剛進去就出來了,有事?”
“叔父,可知道文閣怎麼走?”
秦毅在侯府混了十來年,早就對侯府了如指掌,點了點道:“自然知道,隻是,那片區域,管理的比較嚴格,沒有手令,可是不得通行的。”
那裡應該是傳承區了,是侯府的核心區域之一,管理自然嚴格。
秦翌揚了揚手中的手令道:“所以,我請來了手令啊。”
秦毅一看秦翌有手令,立刻就放下心來,爽朗的笑道:“那我來為你引路吧。”
“不耽誤叔父的工作吧?”
“我的工作就是保護好你,我這不正是在工作嗎?”秦毅說著,向秦翌眨了眨眼。
不過,秦翌也明白了,這應該在可以變通的範圍之內,也就放心了。
“那就麻煩叔父了。”
秦毅看著秦翌,搖了搖頭道:“小翌,你真是太客氣了。”
秦翌卻堅持道:“禮不可廢。”
看著猶如世家公子般教養,如此懂禮知禮的親侄子,秦毅也不由的感到一陣欣慰。
“哈哈……好,好,我們走吧。”
……
“什麼,屍體裡麵沒有本命妖靈?”
昌平侯接到厲老的傳信,親自來到秘法閣的地下室,站在紅玉台前,看著玉台上的妖魔的屍體,驚呼一聲,連忙問道:“妖魔屍體裡麵怎麼可能沒有本命妖靈?”
一個穿著滿是褶皺的灰袍,胡子上滿是油漬,看起來邋裡邋遢的老者瞪了昌平侯一眼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你讓我研究辨認妖魔的秘法,結論最核心的本命妖靈卻沒給,這不是為難老朽嗎?”
“您確定?”昌平侯還是不敢置信的,再次確認道。
厲老吹胡子瞪眼的快步走到玉台前,直接用手扒開妖魔的後背,指著最上麵的第一個脊椎骨道:“老朽雖然沒有見過本命妖靈,不過根據皇族透露的情報,那本命妖靈就在靈骨裡,可是,你看看它的靈骨裡麵,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本命妖靈的影子?”
昌平侯瞬間反應過來了,喃喃自語道:“看來,是被秦翌提前拿走了。”
當時,隻有秦翌和曦兒兩個人,曦兒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就隻有秦翌了。
秦翌明明已經有了辨認妖魔的秘法,為何還要取走本命妖靈呢?
難道,就是為了阻礙他們研究出辨認妖魔的秘法,好侍價而估?
“秦翌,就是那個一眼就辨認出妖魔的小子?”厲老一聽,眼睛不由一亮,急聲詢問道:“他應該也沒見過妖魔才對,他是怎麼在沒有見過妖魔的情況下,研究出辨認妖魔的秘法的?”
昌平侯翻了一個白眼,衝著厲老道:“這難道不是應該我對您說的話嗎?”
厲老眨了好幾下眼,才反應過來,是啊,他怎麼將心底的疑問脫口而出了呢,這豈不是表明,他堂堂秘法閣的閣主,還不如一個小娃娃嗎?
昌平侯知道的更多,自然不會拿其它人和秦翌比,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關心的問道:“沒有本命妖靈,隻有屍體,可以研究出來嗎?”
厲老一臉為難的道:“這個,很難,老朽,隻能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