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便是精銳的將士們,僅僅三天的時間,本來就精神的麵貌,在整體氣勢上更上一層樓。
值得一提是五個千戶。
這五位千戶的表現比一般士兵都更加優異,幾乎所有的體能訓練都算是完全達成。
哪怕是曹炳這樣的軍二代,也從來沒有叫苦過一次,最累的時候都在咬牙堅持。
詢問過後朱英這才明白,原來所有的千戶,包括大部分的百戶,本身就練有武藝。
像曹炳這種,自小就被父親曹震訓練,站軍姿在他看來,比練武時候站樁要輕鬆太多了,對於這樣的訓練根本沒有需要提出異議。
操練的順利,和這些千戶,百戶帶頭因素分不開來。
這著實讓朱英非常省心。
.......
“大孫在軍營裡,今日是第幾天了呢。”
晚膳過後,朱元璋批閱奏章之前,對一旁的劉和問道。
“回稟陛下,算上今日,已經是四天了。”劉和躬身說道。
“咱就知道,咱這大孫對於軍事這方麵的興趣,遠遠要大於處理政事,平日裡批閱奏章的時候,總是想著法子如何躲懶。”
“現在去了軍營,天天就乾操練的事情去了,不過咱看了昨日送來的奏章,大孫在政事上的處理,也越發熟悉了起來。”
朱元璋先是埋怨了幾句,而後又忍不住誇讚起來。
“長孫殿下文成武就,這是秉承了陛下的天賦呢,在臣看來,日後必定是英明神武。”劉和奉承著說道。
顯然對於誇讚大孫這套,朱元璋很是喜歡,眼角的皺紋都笑得堆在了一起。
閒聊幾句後,朱元璋就開始批閱奏章。
隻是沒過多久,蔣瓛就過來了。
“稟告陛下,有關於以工代賑的三名涉事官員,已然全部逮捕,還請陛下示下。”
聽到這話,朱元璋眉頭一挑,說道:“還示下什麼,審訊過後,直接處死,而後將其罪行,傳告至所有郡縣。”
“若不是咱大孫仁慈,這些個官員個個都該死,咱就聽大孫的意思,再給他們一次機會,此番過後,若是還有人從中貪汙錢糧。”
“無論多少,儘皆處死。”
朱元璋沒好氣的說道,其實早在錦衣衛上報關於地方郡縣,在以工代賑這塊,官員們情況的時候,朱元璋第一反應就是殺。
不過看到那些上奏的內容,就決定考校大孫一番,而後被大孫說服,目前隻誅殺幾個貪得厲害些的,其餘先放上一放。
“咱大孫這次,可是要失望了哦,咱也得讓他清楚,這些個貪官,一旦貪了第一次,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
“有的時候,單純的仁慈,隻有助紂為虐的可能。”
朱元璋冷漠的說道,之所以不殺,當然不是朱元璋改性了,隻是借用這次機會,讓大孫明白對於貪官要如何去處理。
說完後,朱元璋又問道:“關於被貪墨的錢糧,可都追回來了。”
蔣瓛道:“回稟陛下,三人所貪墨的錢糧全追回來了,甚至比我臣等錦衣衛記錄的還要多些。可能是因為涼國公出麵的緣故吧。”
“算他們識相。”朱元璋聞言說道:“按照他們這般貪墨的數額,便是滿門抄斬都不為過。咱這大孫什麼都好,在這方麵像他奶奶父親一般,過於善良了一些。”
按照原本的律法,這些貪官的妻兒都會受到連坐,妻妾女兒直接罰入教坊司,兒子等人則流放邊疆。
但在商議的時候,大孫堅持罪過全部歸納到官員本身之上,這才讓朱元璋退步。
作為後世來人,對於連坐製這等律法,心底裡並不能接受。
當然完全放過貪官也肯定不行,至少貪官的家財大半都要充公。
“陛下,錦衣衛來報,長孫殿下先前通過驛站文書,下令到西域去取的物件,如今已經抵達京師。”
蔣瓛再次稟告道。
朱元璋聞言,眼睛頓時一亮,忙道:“快,立即派人去取,馬上送到咱的麵前來。”
“臣遵旨。”蔣瓛聞言,頓時出門急速離去。
朱元璋當然知道這次送來的物件是什麼,便就是大孫所提到到的,關於自身被救時候,那破碎的布條。
要知道那可是能夠證實朱英身份的鐵證。
雖說現在直接讓朱英上位,冊封太孫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但若是鐵證如山,信服者自然多謝。
這些證據,並不是朱元璋要展示給大臣們看的,那些個文臣,也沒啥否認的資格。
主要還是展示給自己的皇子皇孫,以及諸多藩王塞王。
在朱元璋的心中,還是希望整個老朱家大家庭要和睦起來。
朱英的出現,衝擊最大的就是這些親王了,或許明麵上不說,心底裡很可能不認可。
當有了布條作為鐵證的話,這般大家就無話可說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要過得慢些,朱元璋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批閱奏章了。
總是下意識的看著門口,是不是的端起茶杯喝上一口,哪怕他明白,蔣瓛出門還不過十來個呼吸。
左顧右盼良久,蔣瓛終於手提一麻布包裹的木盒趕來,便是如同武藝高強的蔣瓛,此刻也忍不住喘著粗氣,顯然全程都在奔馳之中。
看著蔣瓛手裡的木盒,朱元璋直接起身,不待蔣瓛回話直接按捺不住走了過去,拿過蔣瓛手裡的木盒。
看著手中的木盒,朱元璋的情緒都變得有些動蕩起來。
本身朱元璋的性格,就是猜忌,多疑。
隻是對大孫的愛,把這一切都壓製下來了,同時也控製心中有不好的想法,甚至自我催眠,大孫就是真大孫,絕不可能是假的。
孝陵陵墓挖掘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激勵了朱元璋,讓他越發認定大孫的真實身份。
現在再加上布條的佐證,便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這一刻,朱元璋拿著木盒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打開布條後,裡麵出現了一個精致的木盒,上麵的雕紋表示著本身的不凡,放在民間也算是名貴之物,少說也得數兩白銀才能買到。
從這上麵,朱元璋可以看出大孫對布條的看重程度。
如同捧著瓷器一般,朱元璋輕輕的打開,生怕自己動作不當導致裡麵的東西給碎裂開來。
實則哪怕是直接摔在地上,一塊布能有多大的損傷。
木盒無鎖,直接就能開啟,打開後,一塊有些老舊的綢緞,出現在朱元璋的眼前。
“沒錯,沒錯,是它,就是它。”
拿起布條的那一刻,朱元璋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情緒也變得激動非常。
在旁人眼中這隻是一塊破布,但朱元璋看著上麵金絲的繡字,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大妹子,一針一刺的繡出來的。
當時大妹子在刺繡的時候,因為病倒的緣故,所以除了簡單的三個名字,並沒有其他的圖案。
要知道在很多小孩的肚兜上,多數都是有著大量刺繡的圖案,這件白色的肚兜則是完全不同。
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布條上的金絲刺繡,感受絲滑綢緞上的金絲,在朱元璋的眼中,曾經的大妹子模樣,仿若浮現在了眼前。
一些零碎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的閃過,所有的一切,恍若便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就好像現在的朱元璋,去到坤寧宮裡,大妹子正在等著自己一同就寢。
良久回過神來時,此刻朱元璋的臉頰,已然是老淚縱橫。
旁邊蔣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劉和也是靜悄悄的。
作為陛下的貼身侍衛和貼身太監,他們對於陛下現在的情況非常理解,也見過了太多次。
皇後駕崩後,每到深夜,陛下經常會嚎啕大哭,悲傷不已。
在太子殿下薨逝後,突然又變得極為冷漠,任何時候都像是萬古不化的寒冬般。
直到長孫殿下的出現,才讓陛下重新恢複了笑容。
“快,叫寧妃過來,寧妃和大妹子最為熟悉,這上麵的刺繡手法,寧妃定然清楚。”朱元璋突然說道。
得到諭令的劉和,趕忙安排宦官傳喚寧妃。
“前些日子寧妃對大孫還有些懷疑,待看了這刺繡後,想來便可以直接認定了。”
朱元璋口中念叨著。同時摸著手中刺繡,這樣讓他好像是感受到了大妹子的存在。
此時的後宮中,寧妃正在寢宮裡,看著一些太醫院的相關記載。
那泛黃的紙張,表達出經曆過的年月,這些記載皆是十年前太醫院的存根,是跟當時朱雄英有關。
是寧妃安排人,從太醫院取出來的。
寧妃心思縝密,在知曉了朱雄英的存在後,心中有些懷疑但沒多想,本意就是打算按照陛下的吩咐,見到朱雄英後再說。
但在呂氏的提醒下,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些猜測寧妃當然不敢和陛下直接說,隻好自己從太醫院將曾經有關朱雄英病症的記載調取出來。
這十多張紙上,就是當時十多位太醫診斷朱雄英的結果。
其中無一例外,診斷結果均為眼中的先天心症。
翻開一旁的醫書,寧妃借著燭火仔細研讀,上麵正是關於先天心症的描述。
“先天心症,旦發夕死,夕發旦死。可養之不可斷之。”
意思便是一旦發作,當天就沒了,隻能療養但沒有辦法根治。
一旦患了這等病症,一輩子都是如此,稍有不注意,就會死亡。
看到這裡,寧妃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起來。
就在此時,屋外有太監稟告,陛下急召。
寧妃聞言,立即起身,在宮女太監的隨同下,朝著乾清宮過去。
從後宮到乾清宮不算遠,沒多久寧妃就過來了。
進門就看到陛下手裡正拿著一塊破碎的布條,書案上擺放著一個木盒。
“寧妃,快快過來,你給咱看看,此物是不是大妹子親手刺繡而成的。”朱元璋急切的招呼說道。
在刺繡這方麵,寧妃也算是大家,很是懂行。
寧妃雖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不過還是走上前接過布條,仔細的查看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
隻是入眼,寧妃頓時就驚呼一聲,語氣中充滿著不可置信。
“如何,如何,是不是大妹子繡的那塊。”朱元璋見到寧妃有些失態的驚呼,趕忙追問道。
“陛下稍等,待臣妾好生觀摩一番。”寧妃聽到朱元璋的聲音,這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借著燭火的光芒,仔細向著刺繡的針線手法看去。
剛才之所以有被震撼道,完全是因為這塊破碎布條,對於寧妃來說無比的熟悉。
當年為朱雄英屍身更換衣物,寧妃對於那塊白肚兜再為熟悉不過。
當時馬皇後病倒在床上,堅持自己給孫兒繡字,寧妃陪在身邊,多次提出自己幫忙,被馬皇後拒絕。
對於這塊白肚兜,寧妃遠比朱元璋要更加的熟悉。
尤其是刺繡所涉及到的陣法,根據每個人的不同,表現的形式完全不一樣。
刺繡是所有大家閨秀必須學會的一門手藝,在後宮刺繡更是尤為重要。
刺繡針法中極為繁雜,有抋絨針,齊針、套針、紮針、長短針、打子針、平金、戳沙等幾十種。
又分蘇繡、粵繡、湘繡、蜀繡等四大名繡,在此之外還有顧繡,京繡、甌繡、魯繡、閩繡、汴繡、漢繡和苗繡等等。
也就是說,每個人刺繡針法的習慣,將會因為自身的喜愛和習慣,刺繡的表達將會完全不同。
在刺繡高深大家眼裡,甚至能通過刺繡的手法,辨認出所屬傳承。
如寧妃馬皇後這等刺繡大家,相互之間更是極為熟悉。
現在寧妃所查看的,正是這金絲刺繡上的針法,下針,收口等等方麵。
僅僅這個有些損壞的‘英’字,就讓寧妃足足查看了半盞茶的功夫,這是因為寧妃的反複推敲,也跟不夠明亮,眼神近視有關。
當寧妃將布條放下後,便鄭重的對著朱元璋說道:“陛下,這布條上的刺繡,便就是姐姐所繡,這塊布,是當年雄英薨逝,臣妾親手為其換上,絕不會有假。”
聽到這話,朱元璋忍不住問了一句:“寧妃可能確定。”
“萬分確定,絕不會有差錯,這般技藝除了姐姐,這世上臣妾再未見過,且還是白肚兜繡字,世上獨一無二。”
寧妃語氣肯定的說道。
聽到這裡,朱元璋不由笑顏逐開,臉上帶著淚痕,卻高興地如個孩子般。
而後對寧妃說道:“你可知道咱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個布條嘛。”
寧妃隻是微微沉吟,就開口問道:“莫非是雄英那裡。”
“沒錯。”
聽到寧妃的疑惑,朱元璋直接肯定回道,而後有些感歎般的說道:
“咱最初跟大孫見麵的時候,但見容顏便極為震驚,立即詢問大孫的情況。”
“當時的大孫謹慎,假意告訴咱是有父母的,還說自己已然二十,和大孫的年齡不符,咱自然不能相信,便就安排錦衣衛詳細調查。”
“果真被咱給查出來了,大孫隻是那家的養子罷了,且就是在南京城外,長江邊上被撿到的。”
“當時大孫還跟咱爭執,說是咱大孫是埋在土裡,他是給人沉了江,不相同。”
“這不,孝陵陵墓挖掘出來後,咱大孫就無話可說了,嘿嘿嘿。”
朱元璋像是對著寧妃說,又像是對著自己說道,語氣極為得意。
看著陛下驚喜激動,仿若證據確鑿,沒見過朱英的寧妃,眼神中閃過微不可查的懷疑。
因為沒見過朱英的長相,對於陛下口中的極為相似,寧妃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感覺,尤其是在剛才。
寧妃正好在看關於先天心症的記載,懷疑的種子已然是種下。
隻是現在的寧妃,也不知道怎麼跟陛下去述說。
布條是真布條,雄英就一定是真雄英嗎。
這個時候的寧妃,發揮出豐富的想象力,若是有人在河邊發現了雄英,且也發現了雄英的身份,且這人還是大明的敵人。
而後尋一個年歲差不多,和太子差不多模樣的孩童,最後製造出這麼一場驚天的陰謀。
之所以用了十年,待太子薨逝才過來,於寧妃看來,便就是因為一直在人海茫茫中尋人,尋到之後,定然暗中進行培養。
不過即便如何代替,那先天心症可是替換不了的。
“寧妃,在想啥這般出神呢,是不是現在就想見著雄英這孩子了,你先彆急,咱本想讓他快些過來,不過之前咱給了大孫五千人馬,大孫此刻正在軍營裡。”
“待他處理完軍營的事情,咱就立馬讓他來見你。”朱元璋笑嗬嗬的說道。
聽到這話,寧妃正欲開口,突然腦海中靈關閃過,轉而說道:
“陛下既然早就知道了雄英所在,為何不滴血認親呢,若是能合,誰還敢說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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