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天帥經過反複掂量過後,決定還是向朝鮮國租借港口,雖然為了長期維持這些港口需要付出一些成本。
從商業角度來說,因為朝鮮國的貧困狀況,如果不作為走私中轉站,港口所能帶來的商業利益並不大,長期維持幾個港口大概是要賠錢的。
但這些港口卻又有另外一項價值,位於北方和倭國之間的航道上。
這時代的航海技術有限,最安全的航道仍然是緊緊沿著海岸線、島嶼行駛。
從大明北方的天津衛、山東出發,都可以先到遼東,然後繼續沿著朝鮮國海岸線一直向西南,過了朝鮮再經過對馬島,就能到倭國本土的九州島西部。
而西九州則是接受雙重冊封的百萬石大名小西行長的領地,也是大明影響力向倭國內部延伸的橋頭堡。
原本這條橫跨三國的航道是沒有什麼價值的,或者說沒人有能力打通三國,但以後可就說不準了。
經常鍵政的朋友都知道,任何國與國之間的條約本身是沒有任何信用的,任何不平等條約的落實都需要有武力作為背書。
早早讓部分天兵護送小西行長回西九州就藩,就是這個道理,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威懾。
為了保證今後《釜山條約》的落實,以及每年四十萬兩白銀能及時到賬,大明必須要確保對倭國本土的武力投放能力。
在這個背景下,位於大明北方精銳邊軍和白銀豐富的倭國之間航道上的朝鮮國港口,就有了另外的價值。
通過這場戰爭,舊有的東北亞國際秩序,已經被林天帥攪了個七零八碎。
國與國之間互相封閉的狀況,也被這場朝鮮戰爭給打通了。
有人說,戰爭是文明進程的催化劑,確實有一定道理。
換成其他任何一位統帥,礙於時代局限性,戰爭就是戰爭,打完就班師回朝。
但林天帥這種鍵政穿越者最大優勢就是,知道應該把戰爭往哪個方向引導,知道應該怎麼讓戰爭為政治、經濟服務。
而後的事情就是按部就班了,倭國每送一批白銀過來,天帥就放一批倭軍回國。
戰爭的最後日子,並沒有轟轟烈烈,反而是平淡如水。
等到七月底的時候,林天帥送走了最後一批倭軍以及總大將德川家康。
此時在朝鮮國的國土上,再也沒有倭寇了,大明援助朝鮮的戰爭徹底完結了。
於是大明天兵也就準備班師回朝,最早進入朝鮮國的李如鬆、麻貴、董一元兵團此時堪稱師老兵疲,優先撤回國內。
而今年才來到朝鮮國參戰的李昫兵團、陳璘水師等,暫時負責仁川、釜山等朝鮮國港口以及倭國西九州的駐軍事務,等待後續輪換。
將德川家康送走後,林天帥久久望著海平麵,不知在想什麼。
沈惟敬已經跟著小西行長去了倭國西九州,林天帥身邊主要隨員又成了崔五魁。
“大帥在想什麼?”崔五魁忍不住對麵朝大海發呆的林天帥問道。
林天帥悠悠的說:“我在想,將來到底誰能在倭國執政?
豐臣秀吉沒幾年好活了,等秀吉死後,幼子才幾歲,倭國必定要內亂。
不知到了最後,究竟是誰人能奪得倭國的天下。”
主要是林天帥也非常好奇,倭國的情況被自己攪得亂七八糟,如果以後還有關原之戰,到底誰會贏啊?
西軍有了比曆史上肥壯十倍的小西行長,東軍的德川大納言還能打的贏嗎?
崔五魁逢迎說:“大帥胸懷天下,實在太操心了,連倭國的事情也要斟酌。”
“行了,不說倭國了!”林天帥暫時放下,“先說朝鮮的事情吧,想租借幾個港口,應該找誰談?”
在林天帥眼裡,如今朝鮮國隻有兩種價值,一是北方的礦產,二是西海岸和南海岸的港口。
其他的例如土地、田產等等,不能說毫無價值吧,也稱得上一無是處。
彆人倭國還能一年賠償幾十萬兩白銀,你朝鮮國卻隻能供應八萬石糧草,也就是蘇州府吳縣太湖胥江沿岸的田產數量級。
崔五魁答道:“先前與倭國條約訂立後,天帥就放了朝鮮國君臣回王京漢城。
等天帥班師回國路過漢城的時候,和李朝小朝廷談了就是。”
半個月後,林天帥再次抵達漢城,入住漢城西大門敦義門外的慕華館。
負責接待林天帥的接伴使乃是一位老熟人,朝鮮國的吏曹判書李德馨,也是少有的與林天帥打過交道又沒被砍死的朝鮮國高官。
林天帥不滿的說:“本帥上次到漢城時,入住的可是西闕,這次卻隻讓我住慕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