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他這身體也確實不比從前了。
縱然來到景陽城以後,他就沒有停止鍛煉,但自從修為儘失以後,他就是一介凡人,六十歲這個年紀,已經能稱得上是老年人了。
或許外表看起來還與中年時差不多,但他自己能感覺到,無論是骨骼,還是體內的諸多器官,確實已經開始迅速退化,著實算得上毛血日益衰,誌氣日益微。
“小蘇哥哥,剛才我和小言商量了一下,以後濟世堂就由我們來照看,您要麼喝喝茶,聽聽戲,要麼待在這邊休息,您看如何?”見蘇鐵沒回話,小鈺繼續勸道。
“那不行,你也知道,行醫治病,對我來說,那就是天底下最快樂的事,你讓我天天做彆的事,那還不如殺了我。”蘇鐵連連擺手。
他之所以能安心的在景陽城待這麼多年,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有這樣的機會,豈能就這樣放下。
見蘇鐵態度堅定,小鈺也不好再去多勸,而且她也清楚,蘇鐵說的都是事實,在對方眼裡,治病救人,可比喝茶看戲,要愉快多了。
“那好,不過您這身體,還是要多注意一些,以後店裡有什麼重活,及時通知我或者小言,交給我們來做便是。”小鈺繼續叮囑道。
“放心,這我還是明白的,我向來不會勉強自己。”蘇鐵擺手笑道。
他向來不是逞強的人,但凡知道自己力所不能及,那絕對不會大包大攬,因為這種行為,不僅對自己不負責,對其他人也不負責。
看到蘇鐵點頭,小鈺這才放下心來,當即又跟女兒陶陶叮囑了幾句,這才繼續回到大堂。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安寧巷內仍舊還是沒有老樣子,除了居住在這裡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便再無其他變化。
五年後,古家又添新丁,那個成天拉著蘇鐵喝茶的古朝暉,已經成了爺爺輩。
同年秋,對門的宋掌櫃,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故去。
又過了十年,古朝暉也病倒在家,本打算開春後,去東極山那邊的廟裡燒燒香,祈祈福。
卻不料,還未過春節,便倒在了自家的店鋪門前。
在古朝暉故去以後,安寧巷內與之同齡的幾人,接連也病倒,然後紛紛過世。
“師父,小鈺到底得了什麼病,以您的醫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望著坐在院內那棵梧桐樹下的白發老人,小言的聲音很是急切。
他很清楚,對方是他最後的希望,如果連對方都沒辦法,那他真就隻能認命了。
蘇鐵沒有回答小言的問題,而是抬頭看了一眼梧桐樹那光禿禿的樹乾,然後才歎息道:“萬事萬物,由生到死,由絢爛到寂滅,本就是自然規律,又何必去強求?”
“可是……”
“在我們那個地方,有個詩人,他有這樣兩句詩,生如夏花,死如秋葉,還在乎擁有什麼。”蘇鐵抬手示意小言無需心急,接著繼續道。
聽到蘇鐵這話,小言若有所思,最終沉沉的點了點頭,然後恭敬朝著蘇鐵行了一禮,便轉身朝著小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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