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一進城,這一路回袁家的路上,不斷有人和他打招呼。
平安與有榮焉,騎著馬雖然跟在後麵,卻將胸抬得高高的,頭也向上微微揚起。
“這都是怎麼了,隻是因為我在鬆江府城抓住了雙刀張?”高希問一旁的袁壽。
“還能為什麼,你抓了雙刀張自然大家都知道了,但你沒聽說錦繡布行發的那個眾籌票搞出了多大的動靜。現在全城人都快瘋了,你去錦繡布行看看,門口天天堵著一堆人,都在高價求購眾籌票呢!偏偏現在還買不到。布行說正月十五後才會賣第二批眾籌票,現在正月十五過了,都眼巴巴地等著呢!”
“嗬嗬,至於嗎,為了這幾張眾籌票?”高希滿不在乎地說。
“至於嗎?我那天去領分紅,一下子拿到十六兩銀子。老天爺呀,這十兩銀子借給布行,一年不到就拿回來十六兩,我當時都驚呆了。”
“我的大哥,驚什麼呆,遠遠不止十六兩,你等著好事吧就!”
“隻是,家裡也不太平,天天有人來套近乎,就為你是我的金蘭兄弟。不常走動的親戚朋友都來了,無非就是想買幾張眾籌票。家母沒辦法,隻能裝病不見客。”
“啊呀,都連累到大媽了,真是抱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到了袁家。
一進門,就看到張掌櫃焦急地坐在客廳裡,一腦門子官司。
看到高希,就像遇到了救星,起身迎了過來:“啊呀,希哥兒,我的好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張掌櫃,這又是怎麼了,眾籌票如此火爆,你還不滿意嗎?”高希看到張掌櫃著急的樣子就想笑,就想逗逗他。
“高公子,彆說笑了。這正月十五已經過了,再不賣第二批眾籌票,外邊人不說,我家兩位娘子就先要吃了我。”張掌櫃擦了擦額頭的汗。
“怎麼你家娘子要吃了你?這和眾籌票有什麼關係?”高希問道。
“上回我們這眾籌票不是賣不出去嗎,我四處拉熟人賣,難啊!我家一大一小兩位娘子,私房錢不少,我好說歹說,才從她們那裡摳出幾兩銀子,還被她們罵敗家。結果一分紅,她們又逼著我趕快賣第二批眾籌票,丈人兩家的親戚又天天來家裡坐,搞得我都不敢回家了。”
“哈哈,張掌櫃雖然懼內,卻也有齊人之福啊!”高希樂了,袁壽聽了也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我是不怕你們笑話我懼內的。高公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賣眾籌票呢?”
“我問你,遇到荒年,無良的地主老財們都喜歡乾什麼事?”高希開始啟發式教育。
“屯積居奇?”
“對啊!荒年屯大米不賣,或慢慢放出來賣,不斷推高米價,就能狠賺一筆。但這荒年屯米本身是不對的,這是趁人之危,也會破壞社會安定。但我們賣的是眾籌票,並非民生物資,它隻是未來兌換分紅的權利。賣不賣,賣多少,怎麼賣,我們說了算。”
張掌櫃聽懂了,他笑了:“所以,為了賣個好價錢,我們就分批慢慢賣,賣個好價錢。”
“大體上確實如此,但也不能太慢。我的想法是,第二批還是可以多放出來一些,定價可以比票麵價格再高一點,這樣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買得起,這才有眾籌的意義,要給更多普通老百姓一個發財的機會。”
“你們錦繡布行門口,天天有一幫黃牛嚷嚷著高價收購,如果定價不高,豈不是便宜了那幫家夥。”袁壽也很關心這事,畢竟他現在手上有1000張眾籌票呢!
“已經登記在冊的買家,優先購買,但購買數量不能超過現在手上的眾籌票數。比如現在手上有10張,那麼這次最多買十張。新買家按照市價購買,每人限購100張。溢價的好處,都讓黃牛占了,我們豈不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高希很篤定地說道。
“等等,二弟,這麼好的事,可不能太便宜了外人。我倒是想給衛所的兄弟謀一點福利,但照你這個法子,衛所的兄弟一是買不到,二是就算買到,也是高價。衛所的兄弟本來就窮”
高希哪裡會不懂袁壽的意思,沒等他說完,直接轉頭樂嗬嗬地對張掌櫃說道:“張掌櫃,聽到沒有,金山衛前所旗官向你要人情呢,給個麵子唄!”
張掌櫃立馬起身向著袁壽拱拱手,笑道:“袁將軍要多少眾籌票,那還用說,直接說個數,我給你留出來。”
張掌櫃太明白了,小官鎮是金山衛的衛城,衛所在本地是主導力量,而不是華亭縣設在這裡的衙署。眾籌票賣給誰不是賣,收了錢,還能傍上衛所這棵大樹,以後等閒之輩不敢再找錦繡布行的麻煩。gonboΓg
袁壽也笑著拱手回了禮。
“那這次一共賣多少張呢?”張掌櫃完全沒主意,隻想聽高希的。
“那得看我們接下來要乾什麼事,你有什麼想法?”高希反問張掌櫃。
“我倒是覺得可以收購一家染坊,這樣染布的成本可以降下來,另外也可以對外接染布的活。還有,有了銀子,還可以再收購一家布行。”
高希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那不結了,你自己算一下,要籌措多少銀子,就發多少眾籌票。還有,既然眾籌票如此值錢,為什麼還要用銀子去收購布行、染坊。直接作價,用眾籌票買就行了。”
張掌櫃茅塞頓開,幾乎又要跳“亞克西”了:“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哈哈~~”
其實他興奮的並不是自己茅塞頓開,而是發現自己印幾張眾籌票,居然就可以去買人家的東西了。這不就是相當於發行“大明寶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