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甘阿嫂看到了這幫太監,她再也忍不了了。
她的淚水在臉上流,眼睛裡卻噴出怒火,指著吳慶黃就罵道:“就是你,就是你們這些太監,天天問我們要銀子。我們哪裡來銀子?就算有那麼一點銀子,要交稅、要養家、要過日子。你們呢?你們啥也不乾,逼得我們沒了活路。現在我家男人死了,他死了,你們滿意了?你們滿意了?”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小甘森哭喊著。
“你們這些死太監,還我大哥的命來!”一個死了大哥的工匠家眷,悲憤地要衝過去教訓這些太監。
失去男人、父親、大哥、小弟的工匠家眷們,和受了傷的工匠家眷們,許多已經控製不住情緒,都紅著眼想要衝上去打死這些平時作惡多端的太監,幸好太子的隨護和帶來的護衛軍擋住了。
“太子殿下,民婦要告狀,要告這些太監欺壓百姓,逼死了我家男人。”甘阿嫂鼓起勇氣跑到朱高熾麵前跪下,大聲說要告這幫太監。
“太子殿下,小民也要告這些太監。”
“太子殿下,我家大哥死得慘,隻找到這件破爛的血衣,請太子殿下為小民死去的大哥做主。”一個工匠家眷將一件浸染了鮮血的衣裳高舉過頭頂,呈給朱高熾看。
“太子殿下,這幫太監平時在廠區到處設卡盤剝、敲詐勒索,不是克扣材料,就是索要銀子。”
“太子殿下,他們還橫行廠區,肆意差遣打罵工匠。望太子殿下嚴懲這些太監,為小民等做主啊!”
被壓榨和欺負得太久的工匠和他們的家眷控訴著太監們的無恥與貪墨。
“你你們這些刁民”吳慶黃第一次感受到了工匠們的憤怒。
“吳慶黃,聽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你說的‘理所當然’嗎?”高希高聲質問他。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請為奴婢們做主啊。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否則我們如何向何掌印交差?”吳慶黃叫起屈來,隻盼著朱高熾能先救一救他們。
“太子殿下,我等冤枉啊!”眾太監跟著叫起屈來。
“太子殿下,高大人私自帶兵、胡亂抓人。太子殿下為我等做主啊!”吳慶黃趁機想倒打一耙。
朱高熾終於向吳慶黃走了過來,雖然此時正是午夜時分,但在火光搖曳間,仍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臉色是陰沉和憤怒的。
“吳監丞,高大人的兵是本宮拿到了兵符調動的,沒有私自用兵,也不是胡亂抓人。你剛才說,你要向你們內官監的何掌印交差,自然應該他為你作主。怎麼又要本宮為你們作主?”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一時說錯話了,請太子殿下”
吳慶黃想要補救,朱高熾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再說了,你們內官監的太監在此地的所作所為,高大人自會查個一清二楚。本宮要為工匠們,如果你們之中有人是清白的,那麼本宮也一樣為這些人做主。但如果你們確實做了剛才工匠和他們的家眷所說的這些事,那麼本宮就要嚴辦你們,就是何掌印也做不了你們的主,恐怕他也有不是呢!”
“啊太子殿下,看在內官監何掌印的麵上,請網開一麵啊!”
“你睜開眼看看死去的和受傷的工匠,本宮若為你網開一麵,那麼這些死傷的工匠怎麼辦?”
“太子殿下”眾太監無法再辯白,隻能一味地磕頭求饒。
朱高熾不再理他們,說道:“鄭大人、高大人,這些太監就由你們就地羈押審訊。若有貪贓枉法情事,絕不姑息。”
“是。”
“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吳慶黃等太監哀號著,卻被軍士們一個個拖走了。
“太子殿下英明,謝太子殿下。”在場的工匠們,還有像甘阿嫂這樣的工匠家眷都感激地連連磕頭。
《詹事快報》和《錦繡日報》連夜加班加點,加緊印刷最新一期的報紙。
這一期,除了常規的股市行情、走勢分析與評價、還有幾條不起眼的朝廷簡訊之外,其餘都是關於“龍江造船廠三號作塘龍骨墩垮塌、造成嚴重傷亡”的相關消息。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報童們已經開始上街叫賣《詹事快報》
《錦繡日報》是免費派發的。在應天城內各主要派發點上,人頭攢動,人們爭相上前索要。
《錦繡日報》立即派發一空,報童便站在派發點,對著一份張貼的日報,大聲念給眾人聽。
“啊呀,龍江船廠一下子死了幾十個工匠啊,太可憐了!”
“甘阿嫂和她的孩子怎麼辦?孤兒寡母的”
“肯定是這幫死太監乾的好事!他們平時就會死要銀子。”
“這幫太監慣會欺壓百姓。錦繡超市往龍江關的免費馬車,隻要太監們來了,都被他們單獨搶了去。”
“太子殿下好啊,大晚上的趕到龍江船廠去了,這下就好了!大明之福啊!”
“要說大明之福,這高希高大人也是個好官。聽說他前一陣因為處置寧波市舶司抽分案的事,得罪了不少人,才被貶去船廠。這下好了,若不是他,誰敢動手抓這幫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