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緒拿起弩弓仔細看著,它形似扁擔,也稱弩擔,弩身棗木紅,泛著油潤的光澤,他上手摸了一下∶很新的弩,弩身用紅鴦木所製,上麵的漆味還沒散。
周緒彈了一下弓弦∶弩弦不是用生牛皮和牛筋做的,所以柔韌度缺了點。
他眯著眼望著不斷震動的弓弦,根本不相信一個弩做出來可以完全不留痕跡,十字弩是常見,可也不是誰都能製作出來的,圖紙,工匠,所需的材料,製作好再偷偷送到回焱那邊,幽州這邊他有自己的工坊可以完成一整套的流程,其他人要多大的實力才能幾年如一日小規模送弓弩給彆人。
周緒心裡已經有了幾個人選,,朝廷兵部,靜南異性王,以及太原節度使魏延山都有這個實力。
周緒用手搓了搓弓弦。
是苧麻。薛四鼻子袖了嗅說道∶苧麻為弩弦之骨,外纏鵝翎,塗石杉蠟。
周緒看向他∶石杉蠟。他記得像這種絲麻弩弦最後一步塗的是黃蠟才對。
薛四見屋裡的人都看他,有些緊張∶黃蠟和石杉蠟外表相同,但是石杉蠟它的香氣更濃一些且比黃蠟顏色更深。
石杉蠟是哪裡產的崔什子咳嗽了一聲,問好友。
石杉蠟隻產於錦西的鴆山一帶,我也是無意中從父親的遊記裡知道還有和黃蠟如此相似的石杉蠟。薛四回道。
在場的武人瞬間就想到了錦西的位置。
大同錦西崔什子咳嗽了一聲。
是。薛四道。
周淩之看了伯父一眼。
拓跋阿骨帶著劉仁過來,劉仁到地方就立刻算了起來,他看到那些弓弩,額頭上的冷汗直下。
蕭洛蘭聽著他們討論,其實也沒怎麼聽懂,她對古代的武器實在不了解,隻知道這石杉蠟應是一個突破的線索,想到這,她的心裡微微放鬆。
時至中午,屋裡的人分開去用餐。
蕭洛蘭坐在板凳上,桌上是三份餐食,另一邊的桌上是還在工作的劉仁。
夫人用餐吧。
周緒將飯食擺好,又看了一眼劉仁二∶劉城主,吃完飯再忙也不遲。
劉仁被節度使大人口中的劉城主三字差點沒嚇癱軟∶下官馬上就算好了。
蕭洛蘭見他衣袍儉樸,袖口還綴著補丁,邀請道∶劉城主,過來一起用餐吧。
劉仁不知自己得了節度使大人哪裡來的青眼,戰戰兢兢的坐到了桌上角落。
節度使大人,您先請。劉仁準備等節度使大人吃了自己再拾箸,不然失了禮數。
飯後,劉仁二繼續工作。
蕭洛蘭坐在院子裡的一顆柿樹下遮陰。
蕭洛蘭回過神,將梨推給他∶你自己吃吧。她中午吃的很飽。
周緒隨便擦掉梨子上的水珠,三兩下就吃完了一個梨∶夫人剛剛在想什麼,我喊你幾聲都沒應端‘
蕭洛蘭剛剛是在想一些事情,可是她又不了解古閶的情況,也不知道劉城主是怎麼治理的,自己貿貿然開口也很不禮貌,她畢竟是一個外來人,對怎麼治理古閶,肯定是劉城主更有經驗,而且看出來劉城主也是一位勤懇乾事的。
自己若說的不對,豈不是貽笑大方。
周緒握著夫人的手,低聲道∶再不說我要親了。
蕭洛蘭收回手,輕瞪了他一眼,
我今天出去的時候發現古閶很多人之間語言不通。蕭洛蘭終於說了出來∶聽冬雪說古閶周圍也有不少胡人異族居住,混居的話為什麼不用同一種文化教化他們的後代呢。
這樣一來,幾代過去,人與人之間不僅互相交流沒問題,而且一但有了共同的語言生活習慣,混居在一起的話,也沒有了那麼大的隔閡,因為他們的文化是一樣的,這樣戰爭應該就少一點了吧。
周緒定定看著夫人,驀地笑道∶十幾年前有一個小吏文官也說過相似的話。
那人喝醉酒站在河邊,搖搖晃晃的對著天空發誓,總有一天他要當個聖人教化萬民。
後來他帶著難民重建古閶,打通古閶與天山之路,實施屯田,儲備糧草,教導當地人和周圍逐漸聚攏在古閶的各個部落的人讀書寫字,推行心中的教化。
蕭洛蘭心有所感,她轉頭看向屋內,劉仁熱淚盈眶,雙眼通紅,一襲洗的發白的衣袍上濕痕點點,竟是掩麵無聲泣哭。
周緒看向遠方∶我也覺得很好,但取得的效果還是差了點,因為大部落的人太多了,人一多他們就開始不聽話了。
騷擾邊境,打劫商隊,滋長野心,聚在一起妄想成為下一個突厥。
周緒笑道∶不過等這一仗打完之後,願意被教化的人應該就多了。
蕭洛蘭看向周宗主,他雖是笑著,眼神卻是真正視人命如草芥的平靜,毫無一點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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