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符文竟簡單到讓人不敢想象!數代人也不曾有誰大膽到,想過守護無損界數十萬年的符文會這般簡陋。
不過越是簡陋的符文,越能讓人看清,符文中的氣息與此刻的蘇禾一般無二,毫無差彆。
仿佛真是他所留。
不足甲子……七十三萬年,這般事情如何實現?
前世?
龍龜何來前世?便是有前世氣息又怎能與今生相同?
簡陋?
蘇禾滿頭黑線。
這是被歧視了吧?
我一個修行新人,不懂符文凝聚有問題?
他長吸口氣壓下心中鬱悶,假裝聽不見紀妃雪傳音過來響徹腦海的調笑聲。
用儘量溫和的語氣,向樂象道:“道友此刻可帶我入禁地?”
樂象沉默。
許久才抬頭向著蘇禾苦笑道:“道友覺得若老朽有手段入禁地,先前禍鬥禍亂,會不讓族人躲入禁地?”
蘇禾不說話了。
他發現自己犯了個錯。布置好一切了,唯獨忘了這一點。這個時代天砮一族沒有返祖族人!
沒有返祖族人,沒有神女,入不得禁地。
他呼吸都為之一沉。
紀妃雪咯咯嬌笑聲傳來,就聽樂象開口:“不過我族中有祖訓,曆代族長就任皆要默記,萬代不敢或忘。”
蘇禾向他看去,就見樂象雙目沉靜:“老地方!”
天砮一族與人有約,他大約知曉。隻是老祖沒有留下確切消息,不能知道具體罷了。但是這樣一句留言,除了當事人,其他人不可能懂。
既然蘇禾道友聲稱與老祖有約,當明此意。
他說完,看著蘇禾眼睛,不錯過蘇禾半點兒反應。
嗯?
蘇禾怔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當先向前走去。
“道友且隨我來。”
樂象不明所以,但並未阻攔,跟在蘇禾身邊一路向內,直入祖地落在禁地旁邊。
此地一片青山,並無其他。蘇禾笑意卻更開心了,抬手按在虛空之上,輕輕一壓叮咚一聲脆響,核桃大一座小院落在地上,好似孩童玩物。
大小如意。
樂象驚詫,他在此地數萬年卻不知此地還有這麼一處地方,看向蘇禾的目光愈加不同了,雖然心底無數疑惑,卻不知為何,連他自己都有幾分相信,蘇禾真與七十三萬年前的老祖有約了。
蘇禾看著小院笑的更開心。
正是他與紀妃雪當年在無損界居住的小院,此地留下記憶無數。
“道友且隨我入內一觀?”蘇禾笑著,當仁不讓當先向小院而去。
一步跨出,推門而入,自己不曾縮小,小院不曾變大,卻已經走進核桃大的小院之中。
莣君與鳳祖無論如何都是踏天七重的存在,放在任何一方勢力,都是絕對頂級的大能。掌握的手段不知是蘇禾的多少倍。
隻是大小如意,自然不在話下。
樂象跟著入內,左右打量。
隻是一座尋常小院,但彆致至極,適合隱居。
隨著蘇禾向前,走入內院便見一座假山下,一隻棋盤桌邊盤膝坐著一人。
身成半透明,不知在這裡坐了多少年了。
“莣君老祖!”樂象驚詫出聲,天砮一族老祖都是從族長一步步成就,曆代老祖的畫像自有傳承。一眼便認出眼前男子。
這是一道意識體,時間太久了已經散發出腐朽的氣息,隨時都要破碎開來。
莣君不是白音,意識體禁不住時間摧殘。
聽得聲響那身影緩緩抬頭,雙目無神。
他不似白音留下的意識體那麼靈活,隻是一道機械的殘像。
目光略過樂象落在蘇禾和紀妃雪身上:“道友來了!”
他開口,聲音好似石磨摩擦,詭異至極。
時間太久,連正常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我就知道友會來!雖不知為何我忘卻了道友,忘記了太多。可無損界隱藏了,這小院還在,我知我必遺失了一位重要道友……或者兩位?這小院明顯不是一人居住。”
他說著話,發出磕磕絆絆的笑。
“還好我有馬師皇道友,雖不能治我等變故,卻也一針點醒與我。不知道友是誰,不知道友何去,但知道友必然歸來。”
他說著話探出手來,手心一枚核桃大的小人兒雕塑,雕塑模樣兒正是當年的神女嬰孩。
通體水晶雕琢,卻在眉心一點嫣紅。
那是一滴鮮紅血液,被水晶保護,存在了數十萬年。
樂象不明所以看著蘇禾。
蘇禾靜了片刻,輕聲道:“道友有心了。”
已經忘了他,卻硬是憑著直覺留下後手,不知為何蘇禾有幾分觸動。
他伸手接過水晶,一道意念自水晶上蕩開,消散於無形。意念氣息熟悉,是馬師皇的手段。
分明應該不記得他,卻不知馬師皇用什麼手段來確認來人身份,意念蕩過確信是他們要等的人,水晶才落在蘇禾手中,否則即刻自毀。
蘇禾轉頭看向紀妃雪,紀妃雪看著水晶輕聲道:“莫要小覷眾生。”
生靈最是奇妙,最惹人入迷。便是凡人爆發的一隻也能要仙尊震驚,何況踏天七重的存在。
水晶落在蘇禾手中,莣君意識體便完成了自己責任,分明是沒有靈智的殘像,嘴角卻微微挑起,如釋重擔。
身子卻沙子一般隨風而起,片片吹散。
“道友…在下…未曾辜負……”
呢喃聲隨沙而去,掩於風中。
蘇禾握著手中塑像,看著風化消散的莣君,心口忽地壓上一塊大石般,驀然間升起一種世事變幻,而我獨存的孤獨感。
這種感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呼吸困難。
莣君、楓祖……
算不得至交好友,隻是利益交換罷了,可便是如此,不日前還一起宴會,觥籌交錯,看天砮女子起舞。
身形一轉,卻是數十萬年。
數十萬年對跨越時間長河的蘇禾而言,說不得彈指一揮,卻也相差不遠。
但在外界,這般時間足夠一個物種完成進化,甚至從獸到人的演變。
這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比當日麵對登仙鼓還要明顯。
似是感知到他的心態,紀妃雪將手伸了過來,輕輕拉住他。
世界變換,而她還在。
七十三萬年前在,七十三萬年後還在。
蘇禾握著手中葇荑,輕輕顫抖一下,笑著搖了搖頭:“謝謝姐姐。”
紀妃雪看著他,她能感知到小夫君有了些變化,在這一刻……成熟了幾分。
恍惚之間竟給她堂堂仙尊,一種踏實,一種有靠山了的感覺。
小夫君長大了。
“我沒事。”蘇禾咧嘴笑了一下,拉著紀妃雪向外走去:“走吧,咱去取白虎。”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樂象跟在身後,眉頭緊鎖,依舊沒有搞清狀況。
現在愈加確信蘇禾所言。可是也愈加搞不懂了。
抬頭就見蘇禾就那麼拉著紀妃雪走進了禁地之中,禁地守護不曾阻攔半分。
真能進去!
樂象眼睛一亮緊忙追上,隨著兩人身影向禁地衝去,然後……
砰!
一聲悶響,被禁地守護撞了回來。
樂象頓時一臉懵逼,抬頭已經看不到兩人身影。
這…誰家的禁地?
無損界禁地不曾有任何變化,仿佛時間在這裡凝固了一般。
蘇禾駕輕就熟直接走向星辰所在分區。體內白虎愈加活躍,按捺不住的要蹦出來了。
蘇禾拉著紀妃雪落在星辰上,一步踏入星核所在溶洞。
“吼!”隨著內世界幽冥白虎,身上一聲白虎咆哮發出。
這一聲好似機關一般。
星核溶洞內,一頭好似神魂一般的白虎,微微抬頭看向蘇禾。
隨即,一聲虎嘯震徹九霄。
感受著他與白虎之間的密切聯係,蘇禾笑了,這頭白虎與他內世界的白虎一般無二的容貌,一般無二的氣質,一般無二的沒有靈智。
就像一件法寶,遺落在了這裡。
“我以為會旁生枝節,出點亂子的。”蘇禾輕聲道,故事不都這般發展麼?
設計好的一切,再生波折。
紀妃雪看著他咯咯嬌笑:“小夫君要想出點兒亂子,我幫你呀~”
讓小夫君失望了。知道無損界事關小夫君白虎真身,泰祖和她怎可能讓這裡生了亂子?
若有他們守護,還出意外。怕不是元已經降臨諸天!
至於禍鬥……那也能叫亂子?
蘇禾回身抱著紀妃雪,在她朱唇輕輕一吻:“多謝娘子。”
紀妃雪白他一眼,果然還是有事娘子。
蘇禾哈哈大笑,張口一聲虎嘯,內世界張開幽冥白虎一聲咆哮,縱身向溶洞白虎撲去。
溶洞白虎回應一聲,沒有半點兒退縮,也縱身跳了上來。兩頭白虎撞在一起,卻不是廝打,
從頭到腳竟一點點融合一起,變得真實起來。
然後蘇禾便覺被人在肚臍狠狠一拽,整個人飛了上去,撞進正在融合的兩頭白虎中。
紀妃雪笑了笑,身形緩緩虛化淡去,再出現已在星辰之外。
低頭看著星辰,眼中依舊驚歎。
此刻的她早不是七十三萬年前,初來時的青澀。這時再看,星辰在她眼中已全然不同。
孕氣蒸騰。
這星辰便如一隻懷孕的母獸。星核溶洞便是孕育新生的胞宮。
星辰之上,一草一木、一魚一獸,組成了整個母體,那山水湖泊便是一處處臟器。
外界天砮一族祥和之氣,便是母體的養分。
此刻蘇禾在胞宮中蜷縮如胎兒,兩頭白虎融合化作一頭泛著月白光芒的白虎神像,一點點的被他吸收。
那幽冥白虎的鎧甲,便成了此刻的臍帶。
白音和澹台不是從已有的白虎骨提煉精血讓蘇禾走化獸道途,倒像是重塑聖靈!
隻是,天砮一族七十三萬年前經佛界一難,七十三萬年後又有禍鬥作亂。
祥和之氣並不純粹,小夫君凝聚白虎真身,怕是比預料中要多了一份殺氣。
倒是與黑衣更般配了。
以後要不要以黑衣來見小夫君?
紀妃雪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紅霞,隨即笑了出來,笑聲帶著一絲嗔怪,隱隱還有一絲期待。
美目白了星辰中蘇禾一眼,呸一聲:“色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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