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仙舟答道:“公主有所不知,這一切其實也不能怪陳明遇如此生氣,要怪隻能怪邵康公自己。”
“在沒有開戰前,百姓們把邵康公視為戰無不勝的戰神,把他視為江陰城的救星。”
“而邵康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竟然不自量力,太把自己當作一棵蔥了,竟誇下大口,首戰必勝。”
“然而結果卻是死了50多人,傷了百多人。”孟仙舟沉重地答道。
“為何死傷如此之多?我們不是送來了燧發槍等新式武器嗎?”顧橫有些不解。
“公主,燧發槍等武器到這江陰城也不過兩三天而已,而這些鄉勇還不會使用它們,所以這次邵康公他們沒有帶這些武器去。”孟仙舟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芝麓有向陳明遇建議,讓一部分鄉勇學習燧發槍等武器的使用了嗎?”顧橫問道。
“芝麓有向陳明遇建議,陳明遇也已經讓人學習使用我們送來的武器了。”孟仙舟道。
“那就好。後麵邵康公又是作何反應?”顧橫放下心來,繼續關心陳明遇和邵康公的事情。
“一貫要強的邵康公,聽陳明遇罵完,猛地站起,拍起胸脯,又向陳明遇和在場的江陰士紳們誇下了海口。”
顧橫接過孟仙舟的話,問:“他誇了什麼海口?”
“他說,會議結束後,他就率部下潛出南門,趁天黑摸進敵營,殺對方一個人仰馬翻。”
聽孟仙舟說到這裡,顧橫眉尖微蹙,沉思片刻後道:“陳明遇的反應是什麼?”
“陳明遇一拍桌子,說“好”,再給邵康公一次立功的機會。不過提醒邵康公不要輕敵。”
孟仙舟的回答讓顧橫蹙眉更深,她嚴肅問道:“昨天晚上是雷雨交加,難道邵康公要夜襲建虜軍營?”
“是的,昨晚亥時,天很悶。先是響起渾濁的雷聲,接著,起風了,風越刮越大,再接著,雷聲由遠及近,在江陰上空炸響。”
“當時雷聲清脆但不悅耳,而是震撼人心。炸雷過後,傾盆大雨似從銀河倒灌下來。”
“就是在這樣的夜晚,邵康公率一百多個鄉兵,潛出南城門,迅捷向麻皮橋奔去,企圖偷襲清兵。”
孟仙舟剛說到這裡,顧橫就感覺有些不美妙,畢竟劉良佐可是富有指揮作戰經驗而且又狡猾的人。
顧橫因此立即追問道:“結果呢?”
孟仙舟繼續答道:“豈料,劉良佐早就料到江陰守城鄉兵會偷襲他的軍營,因而早就做好了反偷襲的準備,早有建虜兵設伏在軍營的周圍。”
“因而當邵康公他們衝進軍營還沒辨清方向時,就遭到了預先設伏的數百建虜兵的反偷襲,經過混戰,除邵康公負傷後,在10多個鄉兵護衛下逃脫外,其餘鄉兵全部陣亡。”
“而邵康公夜襲建虜兵的慘敗,再次震動了陳明遇和城裡的士紳們。邵康公這尊戰神,終於在他們心中猛然坍塌了。”
“被眾人捧出來更是被眾人造出來的戰神邵康公,接連兩次戰敗後,眾人沒有反思自己為什麼要造邵康公這尊神,反而是責怪神的種種不是。”
孟仙舟說到這裡時,神情有些悲哀,似是為本是外地人的邵康公不值,畢竟邵康公為了江陰城做到奮不顧身這個地步,而竟然遭受了如此待遇。
顧橫有些理解,也有些同情邵康公,感慨道:“這是神的悲哀,更是造神者的悲慘。”
“公主說的是。昨晚最後商議的結果,被眾人拋棄的戰神邵康公被關進了監獄。”孟仙舟有些無奈地道。
“罪名是什麼?”顧橫問。
孟仙舟答:“罪狀有兩條:一是指揮不力,嚴重失責。”
“二是在負責守衛南城門時,私自放熟人出南城門,有通敵之嫌疑。”
“而且當時群情激憤,一致要求處死邵康公,但陳明遇說服了眾人。”
“陳明遇是如何說服眾人的?”顧橫好奇地問道。
提到陳明遇,孟仙舟的臉色稍有些好看,道:“陳明遇說,邵康公罪該萬死,但他是程璧的人。”
“陳明遇還特意指出,程璧為了守城抗擊建虜,兩次捐銀17.5萬兩,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如果沒有程璧和龔思顧二位外地商人的巨款支持,江陰城能堅持到今天嗎?”
“如今,他陳明遇又命令程璧外出乞師去了,不在江陰,怎能這樣薄情地處死邵康公呢?”
“要殺,也得等程璧回江陰後再殺。諸位覺得怎麼樣?”
“見陳明遇把話說到這份上,在指揮部裡負責掌管糧餉、司職參謀的20多位江陰城裡的有頭有臉的士紳們不說話了,因為他們無話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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