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仙舟說到這裡,口有些乾,趕緊喝了幾口茶,發現茶杯見底,又給自己續了一杯茶。
隻是這個過程,顧橫都一言不發,孟仙舟忍不住看向顧橫。
發現顧橫此刻似乎是在發呆,她的眼眉撩起,眼睛睜得大大的,癡呆呆地望著前方。
但即便是這樣的顧橫,也依然讓孟仙舟怦然心動。
眼前的顧橫半挽烏鬢,斜飛玉簪,麵若銀盤,目若秋水,兩道秀眉如纖美彎月,眉不畫而翠,懸膽豐鼻下朱唇點點。
她當真如明月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即使在呆愣的時候,也隱然有一股永不言棄的銳氣。
她一定是在想如今江陰城中的事情該如何解決!
孟仙舟的猜測是對的,顧橫確實在沉思:此刻江陰城內的領導權、決定權,究竟是在誰手中?
應該仍是掌握在陳明遇和程璧手中。顧橫沒有想到江陰城裡的士紳們竟沒有人能替代陳明遇和程璧。
江陰城內的士紳們中,有錢人多了去了,為什麼沒有人像程璧那樣?
首倡守城、抵製“剃發令”最堅決、革命口號喊得最響的秀才許用,家境也不差,為什麼沒有像程璧那樣,為了堅守士子心中的“道”而甘願傾家蕩產?
還有夏維新、章世經、王華、戚勳……他們,都是有錢的主,為什麼不肯拿出一個子兒出來鬨革命,而是“江陰事變”的所有費用,吃的用的,在這一個多月中全都是龔鼎孳和程璧的?
不過這樣,對顧橫來說卻是很有好處,龔鼎孳可是比程璧出的錢更多,陳明遇能對程璧的人手下留情,對又是出錢又是出武器的龔鼎孳更是言聽計從。
顧橫即便像現在這般,不以公主身份出麵,江陰局勢依然能掌握在手中。
不過此時的情況,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不宜妄動,還是以靜製動吧。
因此顧橫吩咐孟仙舟繼續盯緊劉良佐的一舉一動後,便讓孟仙舟離開了。
而在幾天後,顧橫得知了外麵劉良佐的所做所為後,直接握緊拳頭,恨的牙癢癢。
原來擊敗邵康公的偷襲後,劉良佐命令部隊從江陰東門至北門,分十六營圍城,圍而不攻,企圖把五萬多兵民困死在城內,迫使其不戰自降。
然後劉良佐則是把重點放在清除城外的抗擊建虜的武裝力量上,命令部隊縱火燒毀東城門外的村莊,實行焦土政策,大肆搶劫東城門外的富裕人家,但遇到了由地方鄉紳領導的團練鄉兵的奮勇抵抗。
這些鄉兵分三路抵禦劉良佐部的進攻,兩路皆潰敗;一路拚死抵抗,數十名鄉兵據橋力戰,不僅殺死了二三十個騎兵,還殺死了劉良佐騎兵部隊的一個尉級軍官。
在雙方互有傷亡、清軍不占上風的情況下,劉良佐命令部隊撤回營地。
因為多鐸的授命,劉良佐將原來由常州府派來攻打江陰的千餘名建虜兵與自己的部隊進行整編,由他統一指揮。
接下來的一天,劉良佐又命令部隊在江陰北城外實行燒殺搶掠。
他還嫌不過癮,又命令部隊向江陰順化鄉東部大肆搶掠,同樣遭到崇仁鄉鄉兵抵抗。
這支鄉兵隊伍是由葛輔弼父子領導的,共有500人。
在聽到孟仙舟說葛輔弼父子領導的鄉軍實力還比較強時,顧橫有點感興趣,臉上雖有恨意,還是問道:“此人可有調查清楚是什麼來頭?”
孟仙舟答道:“葛輔弼,是江陰崇仁鄉泗港人,本為鹽盜,慓悍凶猛,崇禎十七年,先帝吊死在煤山的“凶聞”傳到江陰後,引發了民亂。”
“葛輔弼便是江陰民亂的肇始者之一,並發了一筆橫財,於是,他就以原鹽盜成員為班底、招兵買馬了一批人,組建了一支500人的團練。”
“據調查,他的根本目的不是安境保民,而是以此洗白自己,試圖使自己成為地方上合法的有名望的角兒。”
見顧橫聽得認真,孟仙舟原本有些口渴,還是茶都顧不上先喝一口,繼續說起來。
“不過,在南京弘光朝廷成立後,江陰安定了許多,但匪患不絕。在這一年中,葛輔弼沒乾什麼打家劫舍的事,倒是一門心思花在團練上,訓練鄉勇。”
“而葛輔弼看到弘光朝廷垮台後,江陰城裡突然鬨起事來,原因是為了不肯剃頭發,還居然把清政府派下來的知縣大人給殺了。他原本是看不明白的,後來才漸漸地明白了。”
聽孟仙舟說到這裡,顧橫追問道:“他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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