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陳念翻著白眼,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離開陳果的辦公室之後,陳念沒有回住處,而是卡著時間到食堂吃飯。
開學之後,食堂裡的人又多了起來,陳念找了好半天,才終於找到了一個空座位,而等他坐下之後,卻發現坐在自己對麵的,居然是一個許久未見的熟人。
張瑞。
不過,這一次見到張瑞,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有些不佳。
胡子拉碴,頭發也像是很久沒有洗過一樣,連衣服也皺巴巴的。
完全沒有了他之前那一副富二代的派頭。
陳念猛然回想起來,在很久之前的大豆戰役結束時,張瑞,以及他的家人,其實是在做大宗商品期貨的。
而且,他們站隊的是四大糧商那一邊。
不過,因為打贏了大豆戰爭,他應該是虧了不少錢。
但虧得再怎麼多,也不至於搞成這樣吧?除非他恐怕是在國內虧了錢之後,又把視線投向了國外。
無論是做美股、期貨、還是做理財、外彙,這一次的風波都足夠把他徹底洗白了。
陳念沒有痛打落水狗的癖好,所以也懶得搭理他,隻是自顧自地吃著餐盤裡的飯。
而張瑞卻注意到了陳念,有好幾次,他像是打算要開口,然而到了嘴邊的話,卻又隨著食物一起咽了下去。
兩人幾乎是同時吃完了飯,又同時起身,在收碗台前,張瑞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看著陳念,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陳念,你現在是不是特彆高興?”
陳念愣了一愣,反問道:“我有什麼可高興的?”
“高興我落了難,高興我證明了我自己是錯的,高興你們勝利了無所謂了,你們贏了,你們是對的。”
“嘲笑我吧,反正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陳念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敏銳地察覺到,對麵這個自己的“老同學”,很可能是真的在精神上出了問題。
於是,他開口問道:“你多久沒睡覺了?”
張瑞的嘴角動了動,隨後回答道:
“很久了但這沒什麼重要的,反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做美股了?”
陳念繼續問道。
“美股,期貨,外彙,cds我什麼都做,所以才會虧得那麼慘現在,我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我們全家都死定了”
張瑞的神情明顯有些恍惚,陳念甚至懷疑,他之所以跟自己說話,根本就不是因為真的想要“說點什麼”,而是某種精神恍惚、情緒崩潰之下的喃喃自語罷了。
這種狀態,毫無疑問是危險的。
——但那又關陳念什麼事呢?於是,他隻是略帶嘲諷地回了一句:“你還有本事做cds呢?看來盤子挺大啊。”
張瑞苦笑一聲,回答道:“是很大那時候,我誰也看不起,包括你。”
“現在我知道了,你確實比我聰明。”
“我聽說,你已經進入成飛的項目組實習了,恭喜你。”
“你是對的,你們選的路是對的”
一邊說著,張瑞一邊蹣跚著轉頭離開,就好像他已經忘記了陳念的存在,隻是在跟自己心裡的某個影子對話一樣。
陳念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甚至有些搞不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正好走過的李想在背後拍了他的肩膀,他才算是回過神來。
“看啥呢?”
李想好奇地問道。
陳念朝著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回答道:“喏,張瑞。”
“剛正好跟他坐了同一桌,他跟我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打擊太大,瘋了?”
聽到陳念的話,李想嘴裡嘖嘖有聲地說道:
“可不是瘋了嘛,他家的家產,這一次應該是被洗空了。”
“我查了一些消息,在金融危機之前,他們家總共在美國的金融市場上投入了超過1億美元的資金,其中有民間股份,還有各種債務。”
“這1億美金,差不多是在一周之內就全洗白了,他們家現在算是一無所有了。”
“那也不至於這樣吧?”
陳念有些疑惑。
在他的認知裡,那些能把資產做到上億的人,哪怕虧了、甚至是破產了,他們的小日子都不會過的太差。
畢竟,欠一萬銀行是爹,欠一億你就是爹了。
再怎麼衰落,基本的體麵總還是會有的“我一開始也覺得不至於——但問題就出在資金來源上麵了。”
“他們手裡不僅有銀行貸款,還有民間債務。”
“另外,他們的股份也不乾淨,他爸做的那些生意吧我也懶得說,總之,跟著他們賺錢的,都是一些上了名單,或者馬上要上名單的人。”
“現在,錢全都虧沒了,你覺得那些人會放過他家嗎?”
“他爸已經重傷了,說是跳樓,但是具體的.反正還在查。”
“他媽更倒黴,直接腦溢血了,現在還住著重症呢。”
“反正,他們家是徹底毀了,他扛不住很正常。”
聽到這裡,陳念不由得有些感慨。
雖然這隻是一個簡簡單單地因為投資失敗而家破人亡的悲劇,但結合之前張瑞的那些表現、那些發言,他卻又覺得,有這一天是早晚的事情。
畢竟,無論是經商還是投資,看準方向,下好籌碼是最基本的要求。
你們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注定要失敗的一方,哪怕贏得再久又怎麼樣?總有一天,還不是要把吃進去的全部都吐出來?到了這個時候,就沒有任何人能救他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有能力,也絕對不會插手。
畢竟,當初大豆戰爭時他們家站隊老美的事情,自己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呢。
沉默了片刻,他繼續問道:“出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不回家?”
李想搖搖頭,回答道:“回了,但是很快又回校了。”
“他回家也幫不上忙,在學校裡,起碼還能避開那些想要搞他的人。”
“挺可笑的吧?以前他恨不得離我們遠遠的,但現在,卻又需要依靠我們的保護”
李想的神情有些鄙夷,陳念微微歎了口氣,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念頭。
那是一個相當冷血,但他卻又不得不說出來的念頭。
他思索了片刻,組織好語言之後,開口說道:“如果有可能的話,儘量安排點人手看住他。”
“不要讓他尋短見。”
“我的意思是至少不要讓他,死在學校裡。”
還有一章要晚點(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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