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又能說,他的論點不夠有力呢?事實上,其實任何一個有資格坐在這裡的人,基本都能夠看到陳飛雲所說的事實。
但問題是,這個事實的緊迫性,一直都沒有展現出來。
良久之後,才有人舉手說道:
“陳總說的這個問題是事實存在的,這一點不可否認。”
“但是在這裡,我想提一個異議啊。”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問題,是不是應該從政策上去解決,而不是從技術上去解決?”
聽到他的話,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的確,更全麵的市場管理,更科學的政策導向和更長遠的底層規劃都是解決這個問題的好辦法,也許從某些角度上來講,這個問題並不需要在“技術”這個層麵上就加以考慮。
技術的歸技術,這是星火一直在強調的原則,而到目前為止,這個原則似乎也還從來都沒出過錯?
陳飛雲微微一笑,回答道:“當然,當然,這本來也是我們搞經濟學的責任。”
“但是現在的問題不就在於,幾個可選的技術方向沒有優劣之分嘛。”
“如果我們談說,搞大功率激光器,可以帶來的整體收益遠遠超過其他兩個方向,那不用猶豫,我們肯定選擇這個方向。”
“可事實是,小念剛才也說了,大家也討論過了,三個方向的綜合收益,理論上差異不大。”
“尤其是在大功率激光器這個方向上,要搞核聚變,咱們已經有了更成熟的east項目。”
“要搞激光武器,我們現在的高超音速導彈還具有相當的優勢,對激光體係的需求沒那麼高。”
“相比起其他兩個方向,它的緊迫性,甚至可以說是更低的。”
“而相反,談到短脈衝、中紅外,大家隨口就能說出幾個眼巴巴地等著這些技術的行業。”
“精加工,醫療,通信這點沒錯吧?”
“相較於高功率路線,這兩個方麵更加下沉.”
話音落下,眾人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陳飛雲的話並沒能直接說服在場的所有人,畢竟不是所有人看待這個問題都是用經濟學視角,而是延續著星火小組在軍工領域的“慣性”。
在眾人看來,儘可能地拉長長板是先驗的正確選擇,盲目調整策略,反而有可能帶來不好的結果。
不過,陳念卻從陳飛雲這番話中,看到了某些他曾經忽略掉的風險。
是的,下層經濟的失活會導致一係列的問題,而這些問題想要糾正,付出的成本可就不是許多人認為的“幾個政策”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並且,“技術歸技術”這個原則,在這裡也並不適用。
現在這個世界,技術已經成為了發展的最強推動力,在考慮任何發展計劃的時候,都不可能把它剝離在外他坐在辦公室裡一個角落的位置,默默地思索著陳飛雲剛才所說的每一個細節,也不由得感慨他作為一個經濟學者的超前眼光。
要知道,現在才僅僅是2010年。
這個念頭,我們在經曆的事情是什麼?經濟大發展,海外市場一片繁榮,基礎工資水平逐步上升,城鎮化進程加快,新技術普及速度遠超以往這樣的景象,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都絕對是欣欣向榮的。
——而按照陳念在上一世地經驗,這樣的趨勢中雖然蘊含著風險,但不足以達到動搖根基的程度。
可現在呢?
一個關鍵的變數出現了,那就是自己的係統。
或者換一個說法,是“無需消耗初始社會資源就能得到關鍵資源增量”的“資源白洞”。
這玩意兒看上去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但事實上,它所帶來的衝擊是人類從來都沒有經曆過的。
它不是在改造這個世界,而是在.重塑這個世界。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每一個風險都必須被認真對待。
否則,等蝴蝶扇動翅膀引起的微風發展成熱帶風暴的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畢竟,技術是不能直接當飯吃的,這個世界的核心,還是在“人”這個因素上“有沒有可能,我們選擇一種折中方案?”
“比如,選擇一類技術,可以同時兼顧幾個方向的發展?”
“或者我們彆搞那麼複雜,直接同步推動也不是不可以吧?”
角落裡,有人舉手問道。
陳念的眼睛一亮,他突然想起來,這玩意兒好像.確實有一個不衝突的路線。
十年以後,提高激光功率最主流的技術方向就是相乾脈衝堆積+光纖合束技術,在他的記憶裡,依據這項技術所製造出來的設備,確實是引爆了一波激光工業發展的高潮的。
相比起主動的優先級排布,這樣的選擇,似乎更符合技術發展的規律,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因人為乾預導致的技術形態失穩問題。
想到這裡,陳念立刻開始默默地在係統中進行實驗。
他的判斷依據很簡單,那就是選擇三個方向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設備,依次去查看其解析所需要的源點數量。
哪一個消耗的源點數量最多,就意味著哪一個方向的技術複雜程度最高、涵蓋的技術組合最多。
而結果也正如他所預料的一樣,哪怕在排除掉諸如神光四號這類龐大設備、僅以商用設備比較的情況下,ys1000也以120點的源點消耗拿下頭籌。
而它使用的技術,正式相乾脈衝堆積+8光纖合束技術。
陳念長長舒了一口氣,隨後開口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總的思路是對的——但這個問題比較宏觀,我們還是回歸到具體的技術上來。”
“我們還是要搞高功率激光器,但不能隻搞高功率激光器。”
“我們的目標要足夠複雜,足夠全麵。”
“是的,僅僅依靠長尾效應是不行的,但我們可以長出一千條尾巴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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