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與火絨的討論之後,陳念沒有立刻下班回自己的住處。
不是他不需要休息,而是他約了人。
塞巴斯蒂安。
事實上,在這個east項目衝刺的關鍵時期,他本來是應該留在ah,留在科學島上的,但他的家人正好飛到了華夏,落地落的成都,所以過來迎接的同時,他也打算順便來看看自己的“老朋友”。
當然,現在的他仍然不知道陳念的真實身份,但通過艾興多夫的描述,他也意識到陳念的能力不僅僅是在自己麵前展示的那麼簡單。
所以,他對陳念的期望很高。
科學當然是有國界的,這話一點都不需要質疑。
但作為一個科研工作者,對人才的愛惜絕對是沒有國界的。
尤其是他所從事的領域本身就具有特殊的“普適性”,在某些時候,哪怕是互相敵對的勢力,人才之間也會惺惺相惜。
更不用說他本來就已經決定要投入east的陣營了。
於是,兩人便約好了在成飛附近的一家餐廳見麵,陳念也正好帶他體驗體驗正宗的四川火鍋。
就當是作為報答?畢竟,在他身上薅到的羊毛,其實還是不少的。
有關外加共振螺旋場對逃逸電子抑製的研究、有關sideaay放電特征的探索,就是從他這裡來的靈感。
晚上8點,陳念到達了兩人約好的餐廳,塞巴斯蒂安早就已經在門口等候,一身西裝革履、表情嚴肅莊重的他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他略顯老態的外形,估計來吃飯的食客都會以為他是店家請來做活動的嘉賓.不過,一看到陳念,塞巴斯蒂安的表情便立刻變得活躍起來。
“陳,好久不見!”
他的這句話說的是中文,聽著有些蹩腳,遠不如艾薩克的嫻熟流暢。
“塞巴斯蒂安教授,好久不見。”
陳念一邊回答,一邊順勢把他引到了店裡坐下。
“你的家人怎麼樣,安頓好了嗎?”
“都已經安頓好了,華夏的後勤服務很貼心,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他們會暫時留在成都。”
“雖然仍然分處兩地,但假期的時候,我可以飛過來看看他們。”
“這就已經足夠了,畢竟,任何一個大型項目,都是不太支持研究員們把家人帶在身邊的”
“感謝你的理解。”
陳念微微一笑,隨後攤開菜單,開始教塞巴斯蒂安點菜。
大部分菜式對西方人來說都存在一定的接受門檻,塞巴斯蒂安點得很謹慎,陳念也是主隨客便,沒有去點那些在他看來有些“怪異”的東西。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家常,直到火鍋吃得差不多了,塞巴斯蒂安才一邊喝著涼水壓住嘴裡的辣味,一邊開口說道:“陳,其實我這次來,不僅僅是找伱聊聊天而已。”
“我知道你在east項目裡,可能承擔了一些特殊的崗位,所以我想問問你對於這個項目,你們到底是怎麼考慮的?”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我們一直專注於等離子體控製理論的研究,但我不得不承認,進展並不算大。”
“陳,相信我,無論是我還是艾興多夫,都已經竭儘全力了。”
“但有一些事情,確實不是單純依靠增加工作強度就能解決的,這涉及到一個邊際效益的問題。”
“時間太緊了我擔心你們會受挫。”
“擔心我們會受挫?為什麼?”
陳念不解地問道。
塞巴斯蒂安對項目信心不足這一點很好理解,但他擔憂的問題,卻有些奇怪。
聽到他的問題,塞巴斯蒂安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解釋道:
“這個項目的弦崩的太緊了,你知道,從來到華夏之後開始,我一直在前線工作。”
“我親眼看到許多研究人員不眠不休地泡在實驗室裡,甚至連飯也顧不上吃一口。”
“我很佩服他們的投入,但我也不得不說出一個事實。”
“那就是,這個項目幾乎沒有在限定時間之內完成的可能。”
“而一旦這個最壞的結果發生,巨大的壓力會全部傾倒在他們身上,你們的整個隊伍,都會直接被壓垮的。”
對麵的陳念搖了搖頭,回答道:“他們不會被壓垮的,我們的研究人員,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塞巴斯蒂安眼神凝重地看著陳念,隨後開口道:
“陳,你有沒有想過,我說的這些人裡,也包括你?”
“正因為包括我,所以我才能回答得這麼堅決。”
“你不擔心自己的前途被這樣一個項目毀掉?不,應該說,項目本身沒有問題,但項目的規劃卻有很大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毀掉你的不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目標,而是過於自大的決策者?”
“.”
這話一說出來,陳念不由得哽在了原地。
“過於自大的決策者”,這說的不就是自己嗎.看來,外界對east項目的看法基本都是一致的。
他們確實不認為,華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把這個項目做出成果。
陳念沒辦法反駁塞巴斯蒂安,於是他隻好說道:
“不管怎麼樣,我們總要去試一試。”
“我們有一句古話,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走一走,我們永遠也不知道路在哪裡。”
聽到陳念的話,塞巴斯蒂安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不打算再多勸了。
在一開始,他隻是想利用陳念的關係,嘗試著去向上級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現在看來,陳念的觀點與上級是高度一致的。
那就沒有掙紮的必要了,順其自然吧。
畢竟,說到底,這還是一個“他們的”項目,不完全是“自己的”。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陳念在說出“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句話時,其實早就已經準備了劈開這座大山的利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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