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僅是遲疑了半秒,隨後轉身離去。
何昆發出輕笑道:“這不是還有七情六欲嗎?”
修行界有多大李長生不知道,他從未走到過儘頭,一直在人類的地界兜兜轉轉。聽傳聞說適合修行的地方隻有人族地界,太古大山,東海,青丘等幾個地方。
其中人族與太古大山占據最為遼闊的疆域,隨後是東海。而青丘隻是名頭響亮,實際上是一個秘境。
再往外的地方會越發荒涼,望眼過去竟是戈壁與沙漠,靈氣也會越發的稀薄。
人族有三個王朝,景、衛、周,餘下還有無數的小國,劍宗記錄在冊的國家就有382個,遍布地域遼闊的人族地界。
幾百年前劍仙將凡俗的統管權納入劍宗手中,修行宗門僅剩的權利就是能夠像往常一樣進入凡俗挑選弟子。前提是不能勞民傷財,更不能強取豪奪。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方法總比問題多。
總是有人能夠通過一些手段,繼續像往常一樣強取豪奪有資質的人。但不同於以往,他們做這些事情有了風險,一旦被劍仙發現免不了有一批人人頭落地。
劍宗沒辦法讓天下變得十全十美,但能讓作惡之人去世。
現在劍宗沒有了那個能力,而原本宗門劃分的地界也被徹底破壞。現在各大宗門都在瓜分天下,互相征伐。
宗門就像一輛輛馬車,在人族的地界瘋狂的奔馳互相圈地畫圓,而被鐵蹄才使得百姓無人在意。他們就如同野草一樣,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再過100年又是一番盛世。
有人畫地,自然有人刨土挖根,行屠戮之事。
庚子年,大雨磅礴,冰冷的雨滴打在荒蕪的田野中,露出被掩埋的白骨。
半截身軀在泥濘的小道上爬行,他的衣服已經徹底被泥土汙染,頭發繚亂掛滿淤泥,眼睛時刻盯著前方,右手拿著斷劍一下又一下的插入泥土中讓自己向前爬。
是一名劍宗弟子,他奉命前來調查衛王朝,刺探是否有妖魔作怪。
劍宗因為連年殺伐又得不到新鮮血液的補充,人數逐年遞減。特彆是老一輩修士,死一個金丹要好幾十年才會再誕生一個,元嬰以百年計算。
而劍主與何長老同樣四處奔波,一些危險性較低的地方就交予他們這些普通弟子調查。現在衛王朝亡了,他必須將情況送回宗門。
斷劍每一下插入泥土,重新拔出時都會被磨損一毫。
他不知道距離宗門還有多遠,但是這個方向沒錯。
突然視線被遮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滿是血汙的靴子。艱難的抬頭望去,看到了一張平平無奇冷漠如霜雪的臉龐。
“尊上!”
嘴巴一張吐出的是鮮血與沙土,聲音沙啞的像斷了弦的二胡。
“衛王朝有邪修將一城百姓煉成屍鬼,弟子不慎被發現,拚死逃了出來。深受重創靈氣耗儘,隻能以這副姿態苟延殘喘。”
李長生低頭看著隻剩下半截身軀的弟子,稍稍放出感知,這裡距離城池有足足20裡地。
也就是說他這副姿態爬行了50裡地,從他失聯的時間算,足足爬了三個月。築基修士也是人,也會累,也會死。
“值得嗎?”
劍宗弟子沒有回答,繼續扯著已經破掉的嗓音說道:“尊上請您一定要殺這一城屍鬼,他們已經不是人了。弟子生於衛朝,不想看父老鄉親遺體受難。”
“這天下無一處安身之所,至少讓他們安息。”
“我會的。”
李長生將劍宗弟子安置在附近的山中老廟,給對方服下一顆丹藥,隨後踏步走出了老廟。
臨彆時,李長生問道:“你的名字叫什麼?”
“於武安,道號還來不及取。”
“道號就叫冠武吧。”
滿是淤泥的臉龐露出笑容,眼皮不斷的下垂又睜開,拚儘全力的去仰望那道人的背影。
“謝尊上賜名。”
錚!
白光籠罩天地,磅礴的暴雨刹那間消散於劍光之中,虛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
半響過後,道人再次走進了破廟,陽光尾隨他的腳步悄然照入。
點點輝光撲灑在半截身軀上,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不曾畏懼死亡的到來。
李長生低頭望著他,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個冊子,手中的古劍變為毛筆,一筆一畫的書寫。
“於武安,道號冠武,衛朝人士,與妖魔奮戰三月,血流千裡而不亡,終救百姓於水火,享年22歲。”
“望後人叩之。”
嘶啦一聲紙張被撕了下來,伴隨著微風飄出了破廟,落地生碑。
雲州八仙門第1次盟會被選在一處風清水秀的高山之上,這本是凡俗的一座名山,不乏有詩人在其留下流傳千年的詩句。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一顆頭顱落在地上,鮮紅的血液順著山道不斷的往下滴落,一直流到山腳。
李長生高高舉起天劍,將最後一人的頭顱劈下。或許是消耗過大或許是太累了,鮮血直接濺到了他的臉旁上,染紅了半邊頭發。
他微微轉過頭環顧四周,入眼的有敵人的屍體,也有劍宗弟子的屍體。
“於楠楠,道號秋歲,於武安之女,為免景朝百姓淪為人畜,一人一劍殺上八仙盟,其功定天下乾坤,救黎明百姓,享年15歲。”
“望後人叩之。”
黃紙落地生石碑。
何昆望了一眼石碑,道:“你無需如此,你之功也可落碑。”
李長生淡淡說道:“我之命比碑長,何以立碑?”
“李兄,我死了莫要予我立碑。”
“我一開始就不打算給你立碑。”
兩人踏著屍體走下了山,談笑間又殺了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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