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聖王濁世盯著麵前的臨字決,一雙獸瞳瞪得滾圓,眼中透露出些許不敢相信與意外。
李長生竟然敢把這東西給自己?
對方的到來濁世並不意外,甚至一開始它就打著一網打儘的算盤。可現在意外發生,這個仙人給它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先天生靈對於危險的感應遠超後天生靈,它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以弱示敵少有用起了後天生靈的禮儀與詞彙,心底實則已經考慮如何脫逃。
先天生靈也是肉做的,對於沒有把握的仗肯定是想跑的。逃跑並不可恥,也不代表著屈服,隻是保全性命的權益之策。
這就涉及到個體的實際情況,如果是一個普通的轉世者那他逃跑隻為了逃命,因為過大的差距讓他知道沒有機會。如此下來道心或許會留下裂痕,甚至是終身抑鬱不振。
當然也有許多從失敗中走出來的經曆,凡事無絕對。
大無聖王這等級彆的強者,逃跑是為了將來報仇雪恨,那股子心氣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而泄掉。
濁世才複蘇幾年,還沒真正到全盛時期。它的思維是:小小仙人欺我年幼,待他日淩雲時,必將百倍奉還。
現在自然是保命要緊。
剛剛他還在想臨字決錯過了,後麵還有八個機緣,隨便拿到一個都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甚至是成就無相。若是拿到兩個,潛心閉關千年必然能天下無敵。
可如此珍貴的寶物卻背著道人雙手送給自己,送給一個敵人,仿佛是在丟一塊爛肉一樣。
濁世回過神來,巨大的怒火讓它控製不住力量,身上的毛發再度燃起了熊熊烈火,齜牙咧嘴瞪著李易。
“道友,吾乃天生地養之靈,我若得了這機緣勢必天地共鳴更上一層樓,你這是輕視吾?”
暗中觀察此地的強者們也是麵露驚疑。
這場戰鬥動靜如此之大,天底下稍微有點道行的都往這邊布置了耳目,用各種手段觀察著這片戰場。
隱秘在忘川深處的魔淵五聖,曾經掌握輪回的黃泉淵聖王,雄踞羅馬掌握將儘二十億人信仰香火的盤瓠香火眾神。
各方勢力中的頂尖強者實際上對於臨字決早有感應,臨字決出現悄無聲息動靜不及乾坤陰陽二氣瓶半分。可對於聖王們來說,卻宛如驚濤駭浪,無時無刻都在向他們發出信息與誘惑。
整個天地都因為這份特殊的氣機發生改變,渡世每一次通過臨字決感悟天地,實際上都是在向其他人發出信息,甚至是奪取他人的道韻。
一個能夠時時刻刻保持著悟道狀態的機緣,放前世早就打的天崩地裂,無數強者拚死爭奪。可如今安靜的有些可怕,相較於臨字決的誘惑濁世鬨出的動靜太小太小了。
可謂是針落可聞,濁世就是那根落地的針。
一些沉默的強者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被李長生打過。濁世之所以與眾不同敢於站出來,純粹是沒被打過。
可繞是知曉李長生之強大的他們也被麵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黃泉古城之中,八丈之軀,身穿玄色帝袍,宛如傳說中泰山府君的淵眉頭微皺。
“他這是為何?資敵可不是明智之舉,難道臨字決有問題?剛剛那和尚放棄了臨字決反而功力大增.”
魔淵之中,四聖麵露疑惑,也想不明白李長生為何要這麼做?
他們傳音竊竊私語。
“大智慧之果位,此機緣本身已經有了萬般佛法,要是再讓那個濁世得去豈不是助敵突破?太自大了,太自傲了。”
“唉,沒想到李長生也不過如此,如此作風遲早有一天會萬劫不複。”
“濁世可不簡單,據說當年十八尊大佛死錢五尊才將其降服。本身跟腳又是天地之濁孕育,如果得了臨字決就算無法打贏,也有把握逃跑。”
他們對於這一行為都不看好,也無法理解為何李長生如此輕敵。此前可不是這樣的,魔淵剛剛現世就果斷出手攔截,讓他們隻能出去一個人。
陰陽二氣瓶出世也是,第一時間壓住了黃泉的陰氣。
如此可以看出對方是一個心思縝密,從不拖泥帶水之人,不會給敵人任何的機會。
唯獨天屍大魔一臉藐視的看著其他三人,嘴裡發出些許不屑的笑聲。
玉骨夫人疑惑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少智。”天屍大魔毫不猶豫的說道,這話放外人身上可能早就打起來了。
玉骨夫人已經習慣這憨貨了,並未生氣反而繼續問道:“那伱說道說道,為何李長生他要將臨字決給濁世?”
天屍大魔一臉堅決的回答:“那自然是為了追求更強大的對手,唯有強者才能讓他提起興趣,濁世這頭臭貓對於現階段的李長生來說太弱了。”
“不愧是我追趕的男人,以後我也得了如此機緣,若有實力定要效仿一番。”
玉骨夫人冷眼相看,心底又罵了一句憨貨。
他們自然能猜到這一點,也正因如此才會不理解。濁世怎麼說也是一尊聖王,而且還是擅長戰鬥的那一類,李長生再強大又如何保證一定能殺死對方?
如果讓人跑了,那豈不是臉麵儘失?
天地四方投來無數的目光,甚至於一些隻有元嬰道行的轉世者也按耐不住好奇心。
濁世感受到了這些目光,也正因如此更加惱怒。此刻它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那就是接受了麵前這個人類的施舍,淪為對方試招的靶子。
不拿,那就是害怕到連機緣都不敢要,同時也可能被對方打死。
其實無論是何種均是實力的不對等,不僅僅是外人如此認為,連濁世自己也下意識的認為自己不如李長生。對於強弱,先天生靈其實有一個比後天生靈更加深刻的認知。
強大與否觀天地,強者一舉一動牽動天地法則。
李長生身托春風,不顯山不露水,如此其實也是一種強大的表現。真正的強大不是引發的多少動靜,而是深不見底,浩如煙海。
無論何總都會丟了臉麵,隻有一個能要回臉麵,或者說一個濁世覺得可以接受的方式。
吞下臨字決,殺了他!
如此既能夠找回臉麵,也能夠鏟除一個強敵,最不濟憑借天地氣機逃跑幾率更大。
濁世微微張嘴,漂浮於虛空中的金光沒入口中,隨後他閉上了眼睛,身軀臥浮於虛空。
一呼氣,天地狂風不止。
一吸氣,百裡靈氣被席卷而空。
漸漸地濁世被一層明黃色的薄膜包裹,薄膜越卷越大,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宛如一顆傍晚的太陽。
有夕陽之色,卻無夕陽之美。隻有昏暗,混亂,危險。
照在荒無人煙的城市中,隱約倒映出如海市蜃樓一般的殘影。黃昏之下是乾裂的泥土,不知何種生物骨骸被黃沙,一個個飛禽走獸的虛影瘦弱和猙獰。
幾十裡外的另一座城市,正在進入防空洞中避難的人們抬頭仰望,可以看到一縷縷昏黃色的氣裹挾著無數的清氣,朝著空洞的中心彙聚。
城市內部各種大大小小的防空洞,無數人擠在一團。早在許多年前,天地複蘇被官府察覺開始,神州各大城市內就一直在建防空洞,以及各種避難設施。
比如所有小區與商場,地下停車場都要具備避難的條件,獨立的通風管道,常備能夠支撐三天的應急食物與水等等
並且從五年前開始每年都組織緊急避險,包括並不限於如何尋找最近的避難地點,如何防止踩踏事故。
忽然仿佛有一盆冷水從天上落下來,所有人的身體猛然一抖。首先是嬰兒的哭聲,隨後是小孩,緊接著夾雜著一些意誌不太堅定的成年人。
一縷縷生機被無形的力量抽離。
外邊,李易呼出一口氣,吹散了企圖生吞眾生的那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