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微不可察地掃了一眼路明非,而路明非在望著橘政宗略微發呆後,回向他的目光點了點頭確定沒什麼問題,這個老人沒有說謊。
“但這個言靈隻能保護你自己,不能保護繪梨衣。”林年轉回目光,“你的言靈應該隻能對自己起效吧?”
“是的。”橘政宗承認。
“在言靈發動的過程中,加速消耗細胞端粒酶的情況下,會導致你不可遏製的龍化,是麼?”林年問。
橘政宗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還能請大家長在安全,可控的範圍內展示一下自己的言靈可以嗎?”林年提出了請求。
橘政宗雖然有些困惑為什麼林年會這麼要求,但還是平靜地點頭並且從桌上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蓋,將之輕輕掰碎,以尖銳的碎片對準自己黑羽織抖露出的皮膚略微蒼老的手腕。如果隻是稍微展示言靈,並不會對他產生多大的消耗,隻是一道小傷口的自愈,最多消耗他不到幾個小時的壽命。
橘政宗將碎片劃過自己的手腕,手穩的不像是一個老人,那些鮮紅的鮮血立刻就從被劃破的血管中滲透出來,橘政宗的瞳眸也亮起了淡金色的光芒,最終吟唱起了古奧莊嚴的龍語,那些龍文若是翻譯為人類可以理解的字句,意思便是:“蛻舊軀者,方得新生。”
可在言靈即將生效的前一刻,林年身旁的路明非抬起了手,隨後橘政宗隻聽見這小子用中文說了簡單的兩個字:“口住。”
領域驟然崩潰,那即將燃燒的龍血忽然熄滅,橘政宗的黃金瞳甚至都黯滅了下來,愣神地看著自己鮮血滴下的手腕,那平日裡如呼吸般掌握的權能赫然不再回應他,原本黑羽織下略微出現的龍化現象也瞬間消退。
“這就是我們能保障繪梨衣安全的依仗。”林年看向橘政宗淡淡地說道,一旁的路明非也收回了手。
橘政宗看著路明非的動作,隨即感覺到了權能的恢複,這一次再度釋放言靈,手腕上的傷口也迅速的自愈了,他低頭凝視著皮膚以及茶幾上留下的那些鮮血,許久後深深吸了口氣,將之用黑羽織的袖口擦拭乾淨,看向林年等人,口吐沉重的感言,“.難以想象!”
禁錮他人權能的權能,這種力量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隻讓人想起了那些高貴的純血龍類,次代種,甚至初代種對於混血種的壓製!仿佛神明俯視仆人般,覆手就收回了他們依賴神之血得到的力量,在他的言靈被路明非壓製的瞬間,他居然湧起了一種久違的無力感!
橘政宗膽敢私下見林年等人,多半都是依仗著他的言靈,在談判談成之前,若是林年他們動手,他可以通過假死以及快速的自愈拖延到救兵。可現在路明非這一手卻是實實在在的讓他背後冷汗四溢,讓他明白了如果這群人真的想殺自己,那麼他根本沒有半點存活的可能。
“同樣的效果,我們可以壓製上杉家主的權能,審判這個言靈太過於危險,以至於它可以不通過詠唱,以一種伴生的方式存在於她的身上,使得她但凡因為情緒而開口吐露出的字句都會帶有審判的力量,同時在釋放出這股力量之間也會導致她的血統波動發生惡劣的龍化現象。”林年望著橘政宗平靜地說道,“審判就是導致繪梨衣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血統越發危險和混亂的原罪。源稚生不願意讓繪梨衣過早踏上戰場的原因就是擔心大肆的利用審判會導致她在混亂的局麵裡血統崩潰,至時失控的審判不僅會殺死她自己,也會成為雙刃劍重創蛇岐八家本身。”
“看起來林君對繪梨衣有過很深的了解和研究啊.”橘政宗低聲說道。
“我沒辦法從根源上解決她的病因,但起碼可以緩解她的症狀。”林年說。
一旁的路明非正坐不說話,他就隻當自己是枚龍虎精神丸,一旁的林年就是正在把他推銷給蛇岐八家的江湖赤腳大夫。
“這的確是一個無與倫比的保障。”橘政宗認可了林年的底牌,“繪梨衣的安全交給你們或許是當下局麵的唯一解!”
聽見這位老人這麼說,愷撒等人就清楚這次談判已經成功大半了。
“繪梨衣的審判是蛇岐八家的底牌,同時也是我們對抗猛鬼眾的一大助力,敵人同樣擁有這種危險的力量,我想大家長應該不會逃避這個事實。或許在你們的計劃裡,應該是準備在正麵戰場上利用繪梨衣來牽製住對方,或許在這之前你們的想法並沒有什麼錯的,可現在,若是按照這種思路進行下去,恐怕蛇岐八家會輸得很慘。”林年將三張便簽紙依次放在了桌上。
橘政宗在見到那三張便簽紙的瞬間,瞳孔就緊縮了起來,因為他見到那三個地名的刹那,就明白了林年想要表達的一切。
“這是——”橘政宗低沉地問,也是明知故問。
“三個進化藥工廠的地址,本家要摧毀的不是一間工廠,而是分布在東京各個角落的三家工廠。”林年緩緩說道,“打草驚蛇這個概念想必飽讀群書的大家長閣下應該了解,所以想要徹底解決猛鬼眾的根底,就必須一口氣端滅,對三處工廠同時發起雷霆之勢的襲擊——那請問,你們又該將繪梨衣派去哪一間工廠呢?”
“各位的意思是?”橘政宗不恥下問。
“分兵而動,三處工廠我們勢在必得,必須頃刻間同時拔除。所以兵力的合理分配是必須的,本家如今戰力空虛,本部小組必定會參與進蛇岐八家的突襲行動,我們四個人會按照本家的分兵計劃進行拆分,分彆進行對本家三處戰場進行秘密援助,徹底滅殺猛鬼眾的後路。”林年斬釘截鐵地說道。
橘政宗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在思考這件事的利弊,可無論怎麼去想,麵對林年等人手中擁有的籌碼以及如今吐露出的沉重的情報,他似乎都隻能得到一個結果。又或許,他獨自赴來茶請四人時早就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林年等人等到了他們的答複,隻見到茶幾後深思熟慮多時的橘政宗正坐的雙手輕輕從大腿滑至膝蓋,指尖輕觸膝蓋,前傾腰部,挺直背部低頭,肅冷的目光直視下方,沉聲說道,
“では、お願い申し上げます。(那麼,就拜托了。”
自此,本部和蛇岐八家的合作在地下秘密達成。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可以互通有無,畢竟我們都有著共同的敵人。”林年伸出手,和橘政宗輕輕握了一下。
老人握住林年的手略微停頓,隨後稍微用力,看向這個年輕人的眼睛說道,“繪梨衣,也請拜托了。這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做出的請求。”
“我會的。”林年給出了自己的承諾,目光沉靜。